吐谷浑王身旁的亲信,就着他的耳旁窃窃私语。
怎幺办?什幺怎幺办?平常不都是你们在替我出主意的吗?这时问我,我怎幺知道怎幺办是好?
好不容易缔结的友邦,若反目成仇,以突厥的强大,后果堪虞。连这幺简单的道理地想不通的吐谷浑王,满脑子想的仍是仅有游乐一事。
只见堂下的大臣连忙献计。
“王上,请下令杀了他们。”
臣子话一出口,周围的卫兵纷纷备上兵器警戒,就待旨令。
“等等!”
傲立于虎视耽耽的人群中,齐昊毫无惧怕之色,他的威吓教其余人等怔然,不自觉地听令。
“吾等乃天朝派遣的来使,若我们回不去,也就代表着吐谷浑向我方宣战;同样的道理,我已告诉突厥使者的随从们,吐谷浑已和天朗联盟,要他们以使者的人头宣示对天朝的忠心。”齐昊丝毫不将眼前的阵仗放在眼里,毫不在乎此刻他们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不会的,突厥不会相信的,只要我方献上你们数人的人头,必可使他们采信,我们也可以共享天下。”
“你认为要取我们的性命,如探囊取物?”
“喝!”
在百来双的眼睛下,吐谷浑王高耸的座椅上突然多了枝飞箭,不知从何处而来。
“护驾!护驾!”吐谷浑王吓得缩在人墙后,不敢探出头来。
“吾皇可是很有诚意和贵国缔结友好的,请吐谷浑王相信。”齐昊瞬息间已击倒大半的卫兵来到吐谷浑王面前,有礼地献上一卷宗,及一堆由梁柱上乍落的珍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些只是见面礼,等吐谷浑王应允向天朝称臣,还有更丰厚的大礼,天皇更要我犒赏有功的大臣们。”
看着殿前倒了大半的卫兵们和游刃有余的三人,众人不禁心想:天朝的子民们都这们厉害吗?为求保命,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答应,我答应!”
吓得屁滚尿流的吐谷浑王,赶紧签下条约,从此成为天朝的臣子,每年向天朝进贡以示忠诚的同时,享有更多的回馈;天皇的赏赐大方得令他们大呼值得、值得!
***
秦飞轩由鲁大那儿得知,日夜不分、不眠不休地照顾他的人是齐昊,也难怪他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倍感安心。但为何他一醒来后,反倒不见他的踪影?
乍醒时所见的那张胡渣满布、满是关切的表情,只是他的错觉抑或梦境吗?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自己希望他这幺关心他?
呸呸呸!他才不要那个浑球的关心呢!不屑!不齿!不……
人呢?想问的话都还没问,齐昊却已不见迹影。丢下一堆疑惑给他,人却拍拍一走了之,什幺态度嘛!
秦飞轩藏不住心事的表情全写在俊俏的瓜子脸蛋上,忽晴忽云、忽而阴霾,不知等会儿会不会下点小雨滴?醒来后,已无大碍的秦飞轩,由他人口中得知齐昊先行前去他们的目的地——瓜州附近的一处一年一度的大市集。
秦飞轩赌气地不稍作休息便直往西方奔去,只为想问他这是什幺意思?为何害了他却又要费尽心思、竭尽心力地照顾他?将入握在掌中耍弄,很有趣吗?
在邬魃的带队下,他们很快地来到市集附近,找着邬魃的朋友借住,一方面采办货物,另一方面等待;等待不请自来又不告而别的娇客,可愈等秦飞轩愈是生气,他最厌恶只能无力地等待。
怎幺要走也不和他说一声?他不是被他照顾得已然康复了吗?既不留下来看他是否完全无恙,那又何必看顾他日
总之,自他们分离以来,秦飞轩满脑子里只有那没良心的家伙持续盘踞着,强烈得挥之不去。
“在想我吗?”笑谑的声音突地扬起。
闻言转过头去的秦飞轩有些愕然,怎幺说曹操,曹操就到?
“呸!你美啊,谁在想你!”嘴上虽不肯轻饶,但红到耳根子的红潮却背叛了他。
离开秦飞轩,将自己投身于工作中,闲暇时飞跃至思绪里的总是同样的身影。齐昊早已忘却被欺骗的羞辱,那早在看见他被他害得如白纸般的憔悴脸庞时,淡去得无影无踪。
这是否可以说是小别胜新婚?再次看见他的他又更在乎他。
“我在想你。”
咦!他刚刚说什幺?
秦飞轩一脸疑惑,就要肯定自己绝对听错之前,齐昊又说了一遍。
“我很想你。”
齐昊双掌抚上错愕的悄颜,在明亮的光线下,他怎幺也想不通为何当初自己会一口咬定他是女儿身。他明明散发着炫人的英气,俊俏而挺拔,一点也没有女子该有的阴柔啊!一向自诩识人功力极佳的他,看来得再多行修炼才是。
原本冷然的脸,霎时化作柔情似水,往上勾起的嘴角,魅惑人心,慑得秦飞轩一愣一愣的,好一副蠢样。
他疯了吗?还是这又是他捉弄他的新玩法?抑或是……
“你这个人什幺心事都写在脸上,怎会适合在尔虞我许的商场中打滚?”
他的语气温柔得令秦飞轩直想打颤。
“我……我在不熟稔的人面前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不劳五王爷费心。”为了压制心中的异样,秦飞轩口气转冲。
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搔他的脸了?很痒耶!连他的身体都变得怪怪的;更怪异的是,抵在他胸腔上的手竟便不出全力,若使不出全力,他是不可能动得了齐昊分毫的。
忽略秦飞轩话中刻意划清的界线,齐昊依然不改其柔情。
“这幺说来,咱俩的交情匪浅啰,轩。”像是特意想指出自己和秦飞轩友人们的不同,齐昊仅唤他单名。在这种小地方才能显示出他真实年纪的纯真,而非远超出年龄的老成。
他唤他的声音教秦飞轩浑身一颤,哆嗦从脚底延伸至背脊,双膝不由得无力地轻颤。
“不要这样叫我,很恶心!”
口中虽说恶心,但脸上却是禁不住的娇羞,原本赛雪的双颊绯红似火,若再来几句温言软语,或许真会着了火也说不定。
“轩……”
似魔咒般的呼唤,令秦飞轩傻傻地盯着轻吐他名字的唇瓣,全然忘了身体康复的自己已有能力可以抗拒,被搂进臂膀中亦不自知。
两人的距离只余薄纸,眼看着刚毅的双唇又要再度覆上思念已久的朱唇……
“飞轩,你在吗?”
幻咒突地解除,秦飞轩倏地推开近在咫尺问的身躯,一时间无法回复的窘红只能垂首掩饰。
“飞轩……咦?你怎幺会在这儿?”邬魃对这不速之客相当不欢迎,这小表不管来去都突兀得教人不悦。
心情颇佳的齐昊笑而不语,为着他,他可以对他身旁的友人睁只眼、闭只眼,漠视他们对他的卤莽无礼。
由方才两人间浓浓的情愫可得知,他并非自作多情,两情相悦之时已指日可待。
“邬魃,有事吗?”两人间蓄势待发、剑拔弩张的气焰,令秦飞轩暗暗叹了口气。
“他怎幺会在你房里?”
“他是我们商队的成员之一,理所当然,归队时应来向我报备。”
虽言之有理,但邬魃就是觉得有异。为何飞轩说话时不抬头看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罢了,还是别让他们俩独处为佳。
“飞轩,大伙儿说还有些东西还未办齐,想邀你一起去,走吧。”
“也好,那咱们走吧。”至少找个好借口离开那个好不容易回来、却又教他忐忑不安的人。
“也好。我也一起去,难得来西域一趟,怎可不好好地走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