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中,挤得满满的高大人马,压得大夫险些喘不过气来。希望这卧病在床的人没啥大碍,否则想他这条小命难保。
“邬魃,你这样揪着大夫的衣领,教他怎幺回话?快放开。”鲁大赶上去扯开他。
“是呀,快放开!”
其它人忙着劝说,好不容易才将他拉离大夫身旁。
喘过气来,已有一把年纪的老大夫,有些胆怯地嗫嚅:“空气……新鲜……”
“你说什幺!”邬魃一焦急,嗓门大了,连礼仪也忘了。
但被吓得浑身抖颤的大夫,口齿更不清地道:“空……气……”
这下子邬魃的火气更旺。他到底在说什幺?
在他发火前,幸好有人制止了他。
“出去!大夫说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否则没病也会闷出病来!全都出去!”斋昊看也不看其它人,直瞅着床榻上病恹恹、一脸死白的秦飞轩。
闻言,邬魃更火。凭什幺他这外人在此发号施令?要出去也该他先出去!
但鲁大伙同其它人连忙将这卯起来便会不知节制的邬魃拉出屋外,其它人要是不帮忙,鲁大还真无法将这鲁男子拉离。
邬魃怎幺比他这姓鲁的还鲁呢?
霎时,斗室中只剩齐昊及秦飞轩,还有稍微不那幺恐惧的大夫。
齐昊本也想扯住大夫逼问究竟秦飞轩的病情如何,但他耐着脾气,知道逼问只会让大夫失了准则,反而害了秦飞轩。
老大夫温吞吞地探查了老半天,表情终于和缓下来。
“怎幺?”
“没事。他只是伤口发炎,加上过于劳累,发了点烧,只要敷点金创膏,服一帖退烧药,多休息即可。他的伤在哪儿?我帮他敷一敷。”
老大夫温和地道,想敞开秦飞轩的衣衫替他上药,想不到却被猛然一推,踉跄的老人家随即跌出门外,正巧跌在挤在门外的人们身上。
“快去找帖退烧药!”
说完这句话的齐昊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门甩上,全然不理会他们眼底的忧心忡忡,他现在满脑子里只容得下躺在床上不适地申吟着的人儿。
齐昊怜惜地替秦飞轩宽衣解带,他明白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他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
“唉。”事情怎幺会变成这样?齐昊轻叹。
对其它事情都有着超乎年纪成熟的斋昊,外表虽然老成,但这分老成却末涉及到个人情感的一面。只懂得在钩心斗角的世界里打滚的他,不明了何谓真诚,如今却是头一遭在考量事情时,摆在首位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
“不要,我不要你在我的身边!谁都好,我就是不要你!不要!呜……”神智被热度灼昏的秦飞轩,在认清近在眼前的人是谁时,便不停地挣扎着。
他又会让他痛,他不要了!好倦。
“不!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离开我,这是命令!”
“不要!呜……”
半夜仍放不下心的邬魃,不自觉地朝秦飞轩所在的房间走去。
“飞轩?”
从未见过秦飞轩稍有丧志的他,对这似自他口中逸出的哽咽难以相信。但这是自他房里传出的,不是他,总不会是那个傲慢的小表吧?
“飞轩!你怎幺了?飞轩!”
邬魃急拍着门板,用力之猛颇有将之打破之势。
“没你的事,滚开!”
“齐昊,快将门打开,否则我就将门给拆了!”
“滚开!”被呓语不停的秦飞轩搞得心烦意乱,又加上个局外人来搅局,齐昊耐性全失。
“齐昊!”邬魃无视于他的命令,只想破门而入。
可怜的门扉眼看着就要遭遇到被毁损的命运,门扉霎时一开一合,在邬魃意识到时,他已变成一根木柱杵在门前,不得动弹;想开口大骂,才发现他被点了哑穴,这下可真成了屋外的守护神,任由风雨吹打。
齐昊握住秦飞轩不停挣动的双手,将他紧紧箍在铁臂间,丝毫不肯稍松,彷佛一放手,他使会永远失去他。
“轩,我不离开,我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你。”他多希望能代他受这份苦。
斋昊不停地唤着秦飞轩的名,低沉的嗓音,轻柔而有力地传入秦飞轩的耳内、心里,稳定的节奏渐渐地平抚了他慌乱的心绪,渐渐地使置身恶梦中的人儿月兑离梦魇,转而进入恬静的睡梦中,呼吸趋于平稳。
柔得不能再柔的视线,紧紧地、一瞬也不瞬地晰着秦飞轩,这柔情伴着他,一直不肯稍离,全然不顾窗外星移斗转,由暗转明。
***
像是做了好长的梦一般,终于幽然转醒的秦飞轩餍足地起身。晚间出了一身大汗,退去烧热的他,加上充足的睡眠,年轻健康的他很快她便恢复过来,只是清醒的他全然不知他前日吓坏了所有的人。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开惺松的睡眼,伸了伸懒腰,他险些被眼前近距离且布满胡渣,看来憔悴、疲倦又邋遢的人吓到。
“你吓死人吶……”
语未竟,他已被紧紧拥进一副温暖又熟悉的胸膛里,感受他快于平日的心跳。为何会觉得心安呢?这份迷惘让他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享受这片刻的恬适。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在哭?怎幺可能!但为何他的声音中有分哽咽?
想看清楚的秦飞轩却找不着机会,便被蜂拥而上的人潮给打断。
“喂,大伙儿!飞轩醒了,他醒了!”邬魃一激动起来,除了火气比旁人大,嗓门也大了许多。
大声吆喝下,大伙儿全涌进斗室内,将之挤得水泄不通。
“邬魃,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我不过是睡个觉起来而已,有必要全部的人都一起跑来看我吗?”
“什幺睡个觉,你可知你睡了多久?”邬魃黝黑的脸,漾起大大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不待秦飞轩发出疑问,就有人插话。
“两天两夜耶!”
“是啊,你以为我们能不担心吗?”
“而且还有人死也不许我们进来探望!”
“要不是顾忌你有病在身,我们早和他开打了。”
“若不是鲁大告诉我们病人需要安静和清爽的空气,我们早让这小屋子遍布那家伙的鲜血。”
有人道,三个女人好若菜市场,一群男人可也不差。众人们七嘴八舌的,也不管秦飞轩只有一副耳朵、够不够用?
好半晌,秦飞轩终于听出端倪,“你们说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人可是我?”他可是标准的健康宝宝,从小就没生过什幺足以教人担心的大病,他们谈论的人可真是他?
一醒来就有太多的惊讶等着秦飞轩,可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当然是你,否则大伙儿又何必全挤进这间小屋?你有没有想吃什幺?我们去准备。”
鲁大实在很想再泼大伙儿一桶冷水,要他们冷静冷静;初愈的病人,不宜身处喧闹的场合。
与其它男子相比,也许是因为虚长数十岁而多了分细心的鲁大,察觉出秦飞轩的满腔疑云。
“对,要吃什幺,我们马上去找来,再远也没关系。”邬魃头一个应和。瞧飞轩这单薄的身子骨,是该好好地补一补。
“我去药铺抓帖补身子的药。”
“那我去打些野味。”
“我去烧开水让你去一去全身的热汗。”
“我去……”
男子们来时快,去时更快,须臾,斗室已回复原有的宁静。
鲁大为秦飞轩添了杯水,递给他,只见他心神不宁地轻啜了几日。
“说吧,你想问什幺?”
第七章
鳖谲的气氛弥漫整个富丽堂皇的殿堂,大臣们个个惨白着脸,戒慎恐惧地对着傲然立在中央的吐谷浑王。
“王上,这是突厥来使的项上人头,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