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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风里百合 第42页

作者:严沁

她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替自己抹千眼泪,看一看关上的玻璃门,她感激地

朝秘书点点头。

秘书体贴地推门进来。

“沈小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她细声说。

“没有——啊!有,”她微笑一下。“请找一个花盆把这些草种起来。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

“好!我马上办,”秘书接过来,“这是什么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两星期了竟也不枯干?”

“不知道,不过我替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悠然草。”慧心微笑。

“很好听的名字,悠然草,”秘书轻轻抚模一下,“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

“又在胡思乱想。”慧心摇摇头。

秘书退了出去,立刻又折回来。

“沈小姐,盆子底部有一个信封,看来是一张卡片。”她兴冲冲地。

“一张卡片?”蕙心从秘书手中接过来,顺手拆开了它。

没有称呼,也没有签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终于找出这‘悠然草’的真正名字。在比利时,一般人都叫它‘风里百合’,只是,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开花结果。”

慧心呆住了,悠然草的真名是风里百合,风里百合,它代表什么?斯年,他怎么不讲清楚?

呆愣过后,她的心变得火热,在办公室再也坐不下去。风里百合,是否在这华丽的名字后面另有意义?她不能让问号藏在心里,她必须立刻弄清楚。

“我出去一趟,”蕙心吩咐秘书,“去美国图书馆查一点资料,一小时后回来。”

“好,我会看着办公室,有电话我会记录。”秘书说。

慧心半跑着急冲出去,她从来是稳重的,但这次——如果可以,她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去。

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火热,只因为那悠然草变成了风里百合?

在门口她遇到诧异的家瑞,她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直奔进了电梯。

不认识她的人一定会奇怪,这个女人一定疯了,她几乎是跑进美国图书馆的。

她找到了植物科那一列大柜下面,从第一本开始找,亚洲的、非洲的、欧洲的、印度及澳洲的,还有温带、热带、寒带和副热带的,最后,她终于找到关于比利时的那一本,这种书很冷门,大概一般图书馆还不容易找到,她运气真不错。

坐在桌前快速的翻阅、心中只想着四个字,“风里百合”,“风里百合”,几乎翻到最后几面,还是不见这个名词,啊!难道书上没有?斯年是从民间查访出来的?

她的心好急,好急,怎么会没有这“风里百合”的一切?她一定要查到,一定要——

啊!有了,小小的几个字,“风里百合”,葱心狂

喜,如获至宝般,她迫不及待地看下面注解的小字——

风里百合是一种草本植物,很耐生,繁殖得很快,在若干年后的春天,它会开出一种极似百合花的小花,只有真正百合的十分之一大,白色黄蕊,无香无味,因为它总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开,在风中飞舞着十分美丽,所以叫风里百合。

风里百合是比利时一种独特的植物,在别的国家很少见过,所以不肯定能否生长。同时,最初几年,风里百合外表上虽看不出什么不同,但不能开花,直到完全成熟,大约要六、七年的时间。

合上书本,蕙心傻傻地坐在那儿,如着魔般,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在别的国家不能肯定生长与否的它,竟被她带回了香港,生长得特别茂盛,而且已经过了六年——那是否意味着就快开花?

开花?她心中猛跳,斯年可是在暗示什么?一个——希望?是吗——希望?

把书本放回原处,像来时一样迅速地奔着出去。来时她是充满了渴望,想挖掘奥秘,回去时却充满了快乐与兴奋,风里百合,是否来年就会开花?

她以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回到公司,她焕发的神采令秘书发呆,望着她像傻了一样。

“有没有电话?有没有客人?”坐下来,她问。

“没有,凡个不重要的电话我让经理和副经理他们接了,”秘书微笑,“沈小姐,你回来以后变成另外一个入似的,你遇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没有。”蕙心说:“我只找到了一段我十分渴望知道的资料。”

“什么资料那么重要?”秘书笑。

“风里百合。”蕙心兴奋地说。

秘书不懂,摇摇头。

“啊!我记起来了,陈经理来找过你。”她说。

“家瑞?”慧心问:“有事吗?”

“他说没事,只觉得你刚才匆匆出去有点奇怪,他问我你去哪里?”秘书说。

“你说了?”着心问。

“我说你去赴男朋友之约。”秘书笑。

“答得好。”蕙心不以为意地。“提醒我五点半要离开,我七点钟有约会。”

“李柏奕?”秘书是精灵的。

“什么你都知道,就快变成管家婆了。”蕙心摇摇头。

接着她处理了一点公事,五点钟了。今天时间过得很快,巳是下班时间。

棒玻璃,她看见家瑞走近,家瑞——她刚想打招呼,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听,是快速而职业化的英语,一听就知道是长途电话,她以为是美国来的,谁会在美国清晨五点钟打电话来?朗尼?电话里的女接线生却说比利时。

“比利时?”蕙心忍不住叫起来,立刻看一眼门边的家瑞,他只是沉默地站着。“我是沈慧心。”

立刻,她听见斯年温文又低沉的声音,上帝,真是斯年,真是他。

“慧心,恭喜你。”他说。声音遥远而真实,他恭喜她升老总?他该知道她不在意。“收到我寄的‘风里百合’吗?”

“是,是,收到了,谢谢,真是非常谢谢,”她是激动地,“你知道,迟了一星期,但它仍然欣欣向荣。”

“迟了一星期,七天。”斯年似在自语,“不迟——它终于还是到了。”

“你曾以为我收不到它吗?”她有点诧异。

他的后是另有深意的,是吗?是吗?

“是,因为它带有泥土,凡有泥土的植物都要检疫,不能就这么寄进来。”他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收到了。”她说:“而且,我巳去图书馆查了那花名的意义。”

“啊——你查到了?”他呆愣了。

“那是令我非常意外的花名。”

“是意外,不过——我很喜欢。”他说。

“它有美丽的名字,而且——它给我的感觉是充满了希望。”她心中有一抹奇异的温暖。

“你真——这么想?”他问。

“是——斯年,你在那边好吗?”她吸一口气。

“很好——至少,很平静。”他说。

“那——那——”她讲不出话,斯年可会回来?

“蕙心,好好做你的工作,你的成就,我很引以为荣,真的,很少女人像你。”他是认真地。

“但是斯年——”她想告诉他,她并不在乎。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明白。”他说:“今天——我们不谈这些事,我只是要恭喜你。”

“好。”她吸一曰气,只好如此了。

“你一定很忙,是不是?”斯年的声音是平静的、愉快的。“新官上任一定会这样的,慢慢就会上轨道。”

“斯年,朗尼曾经找过你,他说——”

“我们联络上了。”他打断了她的话,但又不告诉她结果,斯年——大概没接受哈佛的讲师聘任吧?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她问。

“不大好,这儿是修道院,找我接电话要走很远的路,不方便。”他说:“我会再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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