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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迎春 第18页

作者:问蝶

每当她要接近绿梅,厉风行就防得跟什么似的,所有有关迎春阁营业方面的事都不许她向绿梅提起,她就算再吞上十来颗蛇胆,也不敢去捋他的虎须。

“那人呢?”问不到绿梅的下落,厉风行脸色愈来愈骇人,像是一头准备扑人的豹子般瞪大双目,紧盯狩猎的目标。

“好好好!厉爷,我差人去找找,即便翻遍整座锡安城,也一定要替你找回绿梅。”

迎春阁才刚打烊不到两个时辰,桑嬷嬷枕头都还没躺热,就得起身替厉风行搜寻离开房间不到几刻的绿梅。

桑嬷嬷问遍迎春阁上下,总算在厉风行发狂前问到一名捞灯匠,今早他请人带了条白绫给绿梅。前几日捞花灯时,他在楼阁的粗柱旁挑出满是脏污的白绫,清洗后才辗转得知那是绿梅的物品。

“白绫……”难道绿梅去了醉月湖?

如果当真去了醉月湖畔,厉风行决定要好好惩罚绿梅,不仅因她未事先知会他,还挑了如此糟糕的天气,要是病情加剧,接下来的日子,绿梅病没好,连下床走动都别想。

拎了一把伞,厉风行立刻奔走到上回他扔下白绫的地方,果然见到绿悔坐在柳树旁的石头上,静静地望着膝上的白绫出神。伞面上的迎春花朵朵垂泪,厉风行总有股绿梅在哭泣的感觉。

厉风行本想出声唤她,却听见绿梅对着白绫喃喃自语,因而止住了他的动作。

“娘……我该相信吗?”抚着滑顺的绫面,绿梅眼底飘荡着忧伤轻愁,这些厉风行都看不见,可她语气幽幽,也够让他拧心了。

“娘,风行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妻,我好开心……也很感慨。如果当年能听见他这样说,或许……或许……对我来说就够了,我也不会怨他休了我,可是现下,人事已非。”

绿梅撑着伞,低垂着头,厉风行瞧不见她的神色,只见白绫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泪渍,才知晓绿梅又背着他落泪。

“风行要我为他勇敢一次,我很想。我多想有个人可以倚靠,知我疼我怜我,在夏家,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姐;在厉府,更是个不得人疼爱的外人……可是娘,我好伯,好怕自己和您一样……所托非人……”

说到最后,绿梅数度哽咽。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对她而言,却是远在天边的尽头,连引颈眺望也看不到影子。

“娘,您瞧女儿说这什么话,竟然把他说的话当真。呵……我是什么身分,怎敢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绿梅不断地嘲笑着自己,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心底涌起的期待、对美好未来的勾勒,殊不知听在厉风行耳里,有多么的痛心。

若不是无意间听见绿梅内心的剖白,他要做多久的睁眼瞎子,才能模透她骨子里的害怕?

“娘,女儿这几日过得好开心,风行亲自喂我吃药,还有鸡汤。我一咳,他比谁都还担忧紧张,除了娘以外,只有他会这么关心我……可惜,终究只会是南柯一梦,女儿只盼这美梦能多作几日,这样就够了……”

“够了?不够,永远都不够!”听到这,厉风行早已失去平日自豪的耐性,忘情地吼啸而出。

“吓!你……你怎么来了……”绿梅一把伞险些握不住,腿上的白绫因她倏地站起而掉落地上。

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夏、绿、梅,妳真懂得如何挑起我的怒气。”厉风行抛下伞,冲上前去紧紧拥住绿梅。“妳这傻瓜,怎不问问我的想法?难道要我把心剖开,拿到妳面前才肯相信我的话吗?”

震怒的语气在绿梅脑海回响,厉风行的口吻带着一丝创伤;震愕的同时,其实没听进去多少,只好傻愣在他怀里,高举着伞。

“当年,我负了妳,是因为我不懂妳的好;现在,我想疼宠妳、让妳依靠,将我不曾给妳的,慢慢地为妳补上,难道我厉风行说的话,不能信吗?难道我为妳做的一切,都是造假的吗?”

“不……是我……我不配……”

“什么配不配!烟花女子又如何?只会让我更想疼妳、怜妳一辈子。妳懂吗?瞧妳这般折磨自己,我心有多痛!夏绿梅,妳好狠的心。”

“风……”

“我不能依靠吗?”做尽所有能做的事,还赢不回绿梅的心,厉风行不管她遭遇过什么事,也不管她所在意的身分,他要的,只有一个绿梅呀。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梅儿,妳在意的身分,我完全不在意。我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夏绿梅。我的梅儿,妳能给我吗?”原先怒炽的厉风行说到此,语气难免挟带了几分乞求。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的绿梅,心不由得放软了。

绿梅缓缓闭起眼,回搂着他,在他耳边低诉:“如果你要,我就给你……”

如果上天要她再受一次苦,她也要尝受看看被人呵护的滋味……

第七章

游湖小径两旁的桂树开满金黄色小花,浓郁清香绵延数里,几百户人家门窗一开,扑鼻而来的桂花香气立刻盈满室内。

为了制作宴客用的当季桂花宴,平常负责捞放花灯的工匠,全数帮忙来摇别花,株株桂树下布着大匹油布,轻轻一摇,朵朵细致的桂花飘落,仿佛下了一场飘香桂花雨。

前几天下了雨,绿梅担心今天桂花收成不好,于是看它开得差不多后,连忙请人帮忙采收桂花;此刻油布上犹如铺上一层金黄色地毯,湖面上也飘着不少桂花儿,引得湖底鱼儿来争食。

绿梅走在游湖小径里,在飘落的桂花中轻舞着,掌心朝上盛接花雨,放至鼻间嗅闻,时而露出一抹甜笑,时而流露娇憨,看煞后头紧临的厉风行。

“梅儿,披上披风。”病才刚好一点就不安分,厉风行无奈地摇头。

“不要。天气很好,我一点都不觉得冷。”摊开手绢,绿梅将盛接到的桂花倒在上头,厉风行趁着这空档,用披风紧紧地裹住她。“不要,我好热。”

“要。不准月兑。”上回才在这昏倒,现在仗着身体好了一点,就要胡来吗?

厉风行利落地在绿梅胸前打了个结,再为她拾撷飘落在发上的桂花。

“霸君。”绿梅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好似吃了桂花糖一样,甜滋滋的。

“夫君也一样。听话。”厉风行轻点绿梅的俏鼻,与她携手同游美景。

“是。”绿梅从地上油布拾一撮桂花放到厉风行掌心上,再用素手包覆住,抬头看他,笑得甜甜的。“回头,我制桂花糕给你吃好吗?”

“好。”就着一朵摇落的桂花,厉风行双唇吻上绿梅;她取一撮桂花给他,他吻她一次。

左右摇着桂花的工匠对这戏码早已看过不少回了,尤其在绿梅开口说要为厉风行缝衣煮菜制糕后,这绮丽的画面可说常常上演,可怜的是跟在厉风行身后的小厮,抱着一堆待他决策的公事,看也不是,问也不是。

“你看,鱼儿会吃桂花呢。”绿梅指着湖里探出头的鱼群,兴奋地道。

为了厉风行,她决定勇敢一次,眼下的幸福是她当年引颈企盼的,是福是祸,就看命运造化了。

“梅儿也会吃桂花。”瞧她手绢里桂花包得满满的,比鱼儿还贪吃。

“你笑话我?”绿梅回头睨了厉风行一眼,嘟嘴道:“这是要给迎春姨的。”

“迎春姨?”迎春阁上一任主事?

“嗯,迎春姨。”绿梅眼神飘到迎春阁方向的另一头,缓缓地道:“如果不是迎春姨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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