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绿梅抽回手,忍住不去看他使坏的唇瓣,想趁精神不错的时候看些帐,随手取来一本又放了回去,翻找了好久才找着迎春阁的账本。
“真不老实。”
本来坚决不让绿梅碰公事的厉风行也担心她会闷坏,只好退一步,要她衡量自己的体力和精神。
等到绿悔的鸡汤炖好,厉风行大致上也忙完了,端起冒着热气的汤碗,细细地吹凉,怕烫了绿梅的口。
“梅儿,张嘴。”
“我自己来就好。”在房里就算了,现在在迎春阁的大厅内,厉风行这般亲昵地喂她喝汤,不妥吧?
况且商队的人多半认识她,也知晓她的事,厉风行纡尊降尊地服侍她,要是传回厉老夫人耳里,是多么令人惶恐的一件事。
“鸡汤烫嘴,我来。”厉风行执意为她吹凉,一口一口地喂她。瞧绿梅红唇微张,吞下香气四溢、色泽金黄的养身鸡汤,他心情就特别好。
“唔……”绿梅本打算不开口,直到厉风行肯让她自己动手舀汤,偏偏跟他比耐性,她永远是个输家,只好轻启红唇屈服在他的坚持下。
绿梅喝得太急,嘴角滑落些许汤汁,正想取出手绢拭嘴,却遭厉风行压下。
“嗯?”绿梅不禁疑惑,难道她嘴角滴着汤汁比较迷人吗?
“别急,我来。”厉风行话一说完,立刻俯吮去汤汁,还趁机舌忝了绿梅的唇瓣,他觊觎已久的美食。
“你、你好可恶。”趁着她不注意,像一阵风似的偷袭她。绿梅捣着唇,羞红的脸蛋连玫瑰花瓣儿都要自叹不如。
对比绿梅羞怯的模样,厉风行依旧面不改色,仍是镇定地喂着鸡汤,绿梅只好小心吞咽,别再给他机会偷吃豆腐。
厉风行的改变委实让人猜不透。他回厉府一趟后,整个人比重新投胎变化还大;不仅亲自为她添衣、喂食,桑嬷嬷说连她昏睡的时候,还是厉风行为她净身,不眠不休地随侍在侧。
阿升说是她腌制的脆梅让厉风行开了脾胃,让他意识到当年娶进府里的是块瑰宝,而不是人像。
绿梅不懂,厉风行的改变跟她腌制的脆梅有何干系?
“你为什么这般对我?”绿梅不禁想问,离异四年才开了脾胃吗?
“傻梅儿,妳果然是在湖底待太久,脑子都钝了。”厉风行无奈地摇头。在绿梅身上,他头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完全消弭深埋她内心的恐惧?
“我脑子没钝,所以才问你这个问题。”厉风行的所作所为,她无法参透,如果这只是风儿无聊的作弄,她也想早点有个底。
由湖里被救上来后,世界俨然变了样;虽然她很开心清醒时,入眼的第一人是厉风行,知道他为了她坠湖的事极为忧心,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的示好。
“梅儿,我只想疼惜妳。”这话他不晓得已经说过几次了,绿梅始终无法信任他投注在她身上的感情。
“疼惜?你是在同情我的遭遇吗?”绿梅轻叹一口气,无力地垂下肩。除了同情,她还期望得到什么不同的答案吗?“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
“梅儿,当年妳嫁给我,为我制衣、烧饭、腌梅、酿酒,甚至顶着夜晚寒风在梅树下等我回房歇息,告诉我,妳为何这般待我?”一个不曾在乎过妳的丈夫。
最后一句话厉风行并未说出口,因那对绿梅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绿梅讶异地瞠大了双眼,没想到会从厉风行嘴里听到这些话,原以为他从未把她的付出当回事,更遑论记在心上。
“那、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想为你做点事,让……”绿梅禁不住地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说下去,我想听。”厉风行搂过绿梅,轻轻扳转过她。她这一席话,比任何仙音妙乐还要扣人心弦。
绿梅忍住不让泪珠滑落,紧揪着他的衣衫——
“我只想让、让你在外地的时候,心里头会惦念着我……”
“傻梅儿,妳这样要我如何不疼妳。”
厉风行恨不得将绿梅揉进身体里;不管楼下的商队共有几双眼睛,精准且不避讳地俯身掠取那诱人唇瓣,辗转吸吮,或轻或重、或疾或缓,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喜悦般,重重地吮吻,直到两人快无法呼吸为止。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不配,不值得的。”绿梅双手抵在他的胸坎,刻意格开彼此距离,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沦下去,即便这是她渴求已久的依靠。
想想自己的身分呀,夏绿梅。
“值得,妳值得。”厉风行握住绿梅削瘦的臂膀,不愿见她看轻自己:她的心明明比谁都还明亮善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出口,再苦也要逼自己咬牙撑受的女人,怎么会不值得?
“不,你听我说,厉老夫人她不会——”
“梅儿!”厉风行截断绿梅的话,双臂紧紧圈绕着她,想藉此驱走她的不安。“我只想疼惜妳,别质疑我的话。”
厉风行抬起绿梅精巧的下颚,柔声且坚定地道:
“妳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妻?!”这个字重重撼动绿梅的心。“不,厉老夫人不会同意的……”
“我敬爱我的母亲,可不代表她能左右我的决定。”厉风行环抱着绿梅,在她耳边轻声诉说:“梅儿,为我,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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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落一阵小雨,微风挟带冷意,今早绿梅又开始咳个不停:好不容易摆月兑的苦药,又重新端上桌。
昨晚不顾绿梅反对,厉风行坚持留宿她房中,分她一半床铺;虽然只是单纯相拥而眠,但对绿梅而言,还是十分不自在。
不曾拥她入怀而眠,现下厉风行成全了绿梅当年在厉府的渴望,却已人事全非,徒增感慨罢了。
“梅儿,喝药了……梅儿?”推门入内,厉风行将刚熬好的汤药放上圆桌,还附上一盘精致糕点,却迟迟等不到绿梅下床。
厉风行正感奇怪,觉得好像少了什么,走到屏风后一看,被褥折迭得整齐,却早已不见佳人踪影,这时他才发现挂在屏风上的披风不见了。
“该死,跑哪去了!”方才才吩咐过要她千万别下床走动,更遑论走出房门吹风。厉风行不禁气恼,绿梅一再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难不成真要把她拴在身边才肯听话吗?
踩着微怒的脚步搜索迎春阁上下绿梅会去的地方:他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她能到哪里去?原本笃定在一刻钟内能找回绿梅,脑中也已想好要如何惩罚不听话的她,谁知绕遍了三栋楼阁,却连绿梅的披风一角也没看见。
愈找愈是怒炽,早上才被绿梅的咳嗽声唤醒,担心得不得了,马上到厨房命人熬药,怕迟了,厨子都回家歇息;没想到药熬好了,人却不知跑哪去了。
有什么事碍着绿梅心头,非现在处理不可的?否则她怎会漠视他说的话?厉风行低头想想,绿梅该不会是办公事去了吧?这女人一定要把小命玩掉才甘心吗?
“桑嬷嬷,绿梅呢?”拍开桑嬷嬷的房门,厉风行头一个就想到上这要人。
“绿梅?不在房里吗?”睡得再熟,也让厉风行粗鲁的拍门声给吓醒。桑嬷嬷赶紧披上外衣,好好安抚这脾气难以捉模的大爷。
“这就得问妳了。绿梅呢?”
“嗄?怎么来跟我讨绿梅?她这么大一个人,我能藏哪去?况且我已有好些天没同她说上一句话了。”桑嬷嬷没好气地说。脚长在绿悔身上,她能管她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