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丙然很像白菱的作风。
虽然还没找着白菱。但姚翠娘已经感觉到白菱内心澎湃、却要装作表面无事的愤怒了,她希望自个儿理智,却又怒不可遏。
“白菱为什幺发脾气?”六神无主的姚翠娘总算记得要问明原因。
“赵高駪娶了新妇,送来银子要和白菱划清界线……”小蓉带着些许气愤地说。
“我的天啊!这是白菱的大忌!为什幺刚刚不通知我?”姚翠娘拍额。
平常,醉月楼内,白天是一夜狂欢后大伙筋疲力尽呵欠瞌睡的死人样,晚上是笙歌达旦糜烂辉煌的喧扰景况,偶尔也会有三教九流的杂人嫌烟花之地不够热闹似的,来凑上一脚爆出更多的混乱。
但全都和今儿个没得比。
白菱发脾气了,白菱上街了,这还不是大事吗?
长安首富赵高駪不好惹啊!而且白菱就这幺上街,没护卫没随从的,一不小心给人掳去了还得了?
长安的治安不差,坏就坏在白菱就是美得会让人心生歹念。
这下了糟了,该找谁帮忙呢?
懊找谁帮忙呢?姚翠娘慌了。
***
骑至赵家豪宅,看到了两个门房,白菱几乎是从疾驰中的马儿上跳下来的,让门房给愣住了。
“请替我通报赵老爷,说是醉月楼花魁白菱求见。”理了理衣裳与头饰,白菱用着平常的语气求见。
“好的、好的。”看呆了白菱的美,门房差点忘了应答。
赏花宴时,这美人儿来过,下人们大都认得她。现下这美人儿一来就是准备吵架的气势,没想到开口后却有礼至极,门房虽然觉得有些古怪,还是帮忙通报。
不消一会儿,门房出来了,身后跟着几名家丁与赵家总管,全都面色为难。
“小姐,我们当家的不在。”
“那幺我进去里头等他。”白菱向赵总管欠个身,一脚跨进门槛,却被左右拦住,这才注意到内院的下人都聚集过来了,气氛凝滞。
下人们挡住了白菱的去路,欲言又止,“小姐,别为难下人们了,我们……我们的夫人在里头。”
哦?那不是正好吗?主子的新妇与宠姬,迟早有一天要照面的,择日不如撞日。
她可不会说走就走,“有什幺我不能见她的理由?”白菱看似娇柔,骨子里却是个悍到底,她铁了心站在原地不动,毕竟是主子的宠姬,也没有人敢轻易冒犯她。
“这……”一行下人左右不是的与白菱对峙。
“有什幺理由不让我见她?”她再问。
没有人敢开口得罪白菱。
宁静得不寻常的景况下,一声冷冷柔柔的声音打破僵局,“赵总管,来者是客,将客人请进来吧。”
“是的,夫人。”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出了路。
“小姐,这边请。”赵总管将白菱引进大厅。
白菱理理仪容,深呼吸着,故作镇定,其实袖内紧握的双拳气得发抖。
被领进大厅,侧帘后出现人影,赵高駪的新妇,原来是娇滴滴的南方佳丽。
她一出现,讥诮的语气同时响起。
“我瞧是哪位无礼的不速之客,原来是平康里的妓女!”杨芝兰光鲜华丽的让两个丫鬟簇拥出来。
杨芝兰打算用下巴和白菱对看似的,丫鬟奉茶,她被领上了主位坐定,正眼也没瞧白菱一下。
真像是醉月楼开始营业了。这个赵高駪的媳妇一定将所有最好的首饰都挂在身上了,脸上的浓妆也和醉月楼的姑娘们有得比,她这花魁可是脂粉未施就出门了呢!
罢刚将她挡在门外一时半刻,该不会就是在准备这身行头吧!看了她如此努力的想要一较高下,白菱虽觉可笑,但她也不是个甘愿吃闷亏的软柿子。
“妳都已经是赵老爷的妻子了,还想给什幺下马威?难道妳心底已承认了不如我?”对于美貌,她是很有自信的。
杨芝兰脸色乍青乍紫。“谁要与妳比!瞧妳上吊似的双眼、尖削似的下巴,身上一团一团的都是贱骨婬肉,知不知羞?”方才打量白菱,一眼就明白她的魅力所在,不愧是花魁,生得美艳无比不用说,举手投足更带着一份不可思议的灵气,火焰似的美人儿。
不能让她来抢赵高駪。即使相信夫君的感情是真,但她更相信“男人”的本质,日子久了,夫妻情淡,发妻绝对比不上外头美艳的情妇。
白菱莞尔。原本只想找赵高駪讨回公道,不料赵夫人出言不善,她可是正当反击啊!可是旁人看来,也许还真像是坏女人欺侮正妻。
“我是卖美貌的妓女嘛!赵老爷就是喜欢我这身肉,我想,赵老爷应该是看上夫人的……内涵吧?妳像也只有内涵了。”扫了眼杨芝兰平板的身材,白菱厉笑应答。跟姚姊相处久了,她就学会伶牙俐齿,现在可还口下留情了呢!
“妳暗指我没有身材!我家世清白、与赵家门当户对,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将来更要为他承续赵家香烟,妳只是他逢场作戏的泄欲工具。有什幺资格嫌我的不是?”杨芝兰一气,将妇德妇言全拋诸脑后了,扔了茶杯,指着白菱大叫。
这……越说越过分了。
“妳以为妳一个人独占得了赵老爷吗?只要他是男人,只要我还在醉月楼,他会再来的。”白菱不甘示弱,使了个轻蔑的眼神,以宽袖掩嘴,不怒反笑。
“我是正妻!”只有不断提醒自己是有名分的,才能平抚不安。这妓女说出了她最担心的事,这女人太漂亮了,她……她能相信夫君吗?谁能保证将来他与这美妓没有再续旧情的一天?
“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白菱再一记回马枪。
“妳!”杨芝兰气得不知道该说什幺,除了那个“妳”字之外,其它的全都一口气卡在喉头,胸口一窒,倒坐在椅子上。
剑拔弩张的对峙,因为一名气势不俗的男子出现而打断。
“娘子,这是怎幺一回事?白菱?”
原本就在临近巡查店家的赵高駪,接到赵总管的通报马上赶了回来。
“赵老爷!”
“夫君!”
白菱与杨芝兰同时拿出女子特有的娇柔唤了声。
这赵高駪说是富可敌国一点也不为过,但他的年轻说出来可是会吓人的,俊逸的脸上有着成功商人的自信,一身白布儒衣,却有着练家子般精壮匀称的身骨,再加上浑然天成的男性魅力,只要是女人见了他都会倾心。
“怎幺回事?”他看着一脸委屈的妻子。
“夫君,这女人故意趁你不在的时候来羞辱我!”杨芝兰眼泪一流,扑进赵高駪的怀中。
赵高駪拥住无措的妻子,脸色放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高駪和妻子的感情极浓。
他抬头,看向白菱时眉头一皱,“我不是给了妳二十万两,和妳划清界线了吗?”
看着相拥的两人,白菱突然觉得鼻头是酸的。“你和我之间,就值二十万两?你花二十万两,就把我放下的心意都买去了?”这两个人都太过分了!一个是睁眼说瞎话、恶人先告状,一个是不把她当人看!
原来他以为她希罕那二十万两,她真是看走眼了,还气昏了以为可以找他理论,他根本只当她是买得到的商品,能够理论什幺呢?
“二十万两足足是妳大半年的收入,别不知足妄想勒索我。小心我让妳在长安待不下去。”赵高駪以狂妄在上之姿威胁。
在长安待不下去?他不但想恩断义绝,还想赶尽杀绝?
她真是一时失察,看走了眼,原来赵高駪和所有的男人都一样。
娶妻、专情没有什幺不对,但是抹杀了所有的过去就是不该,况且他的过去还是“她”!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他娶了妻子之后就变成不小心沾上衣裳的尘埃,拍一拍就看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