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算什幺?活该她被拋弃?
“好!好个赵高駪!”她仰头凄然一笑。她就是气他给的钱,没想到他真的以为她在乎的是钱,“我的性子你应该很了解,我没什幺话好说了,只愿你记得,不管多久,我会在醉月楼,不走。”看你对妻子的专情能维持多久!
“夫君!”白菱藕断丝连的暗示让杨芝兰心头一紧,“芝兰不会去计较夫君的过去,但是将来……将来……”话未落,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不会再去找白菱了。”赵高駪对妻子承诺。
“嗤!”白菱不小心笑出声。
好象某人也曾说过,娶了妻也不会弃她。
她挑眉,了然以及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赵高駪夫妇,让原本因为夫君开口承诺而高兴的杨芝兰心冷,哭出声来。
“白菱姑娘,刚刚……刚刚是我的不对,我太爱我的夫君了,才会一时失控对妳出言不逊,妳人是如此的美,青睐妳的人何其多,而我……我只想和夫君厮守到老啊……请妳……请妳放过我……”说毕,她扑进赵高駪的怀中啜泣。
白菱一忡。这下真真切切把她说成欺人娇妻的坏女人了?
柔情万千地搂着娇妻,赵高駪听了爱妻的泣诉,因为心疼而眉头皱得更深,不悦地对赵总管下令。
“把这个不要脸的妓女轰出去!”
***
大雨。
将爱驹先赶回醉月楼,她被赵家下人丢出来后,失神的在大街上游荡了许久。
雨淋湿了她,掩住原本该有的光华,路过的人没一个瞧她一眼,因为从没有一个名震京师的花魁会随随便便的在雨中散步,狼狈至此。
她自嘲,还好没有时时刻刻都抹浓妆的习惯,不然现在就变成一张大花脸了。
呼吸雨中冰凉的空气,湿透全身反而更觉自由,她有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真有妳的。”忽而冒出一个人与她并肩而行,他无济于事的甩了甩刘海上的水滴,同她一起淋雨。
一副伟岸挺拔的身躯进入眼帘,在雨中,他还是一样的潇洒俊伟,身上流泄一股天生王者般的霸气。
是他,黑絷!
“真巧,每次出事时总能碰上你。”她笑道。
“巧吗?”方才醉月楼的老鸨以为她会惹回天大的麻烦,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找到王府来,呼天抢地的要求九王爷帮忙,只因京城中少有几人惹得起赵家,连王爷都会有所顾虑。
王爷觉得胡闹,所以拒绝老鸨的要求。
然而他担心她,所以赶来了。
为什幺担心,他不晓得,但却迟了。
“妳真是胡来。”他抿起嘴角。
揉了揉白菱习惯不绾任何发髻的头。她看起来像只被丢弃的小狈。
“让我抱一下好吗?”轻声问起,她仰头让雨滴打在脸上,声音仍是平静的。
她好累,她好象站在高耸的山顶,前后左右都是悬崖,摇摇欲坠的站着,每个人都看着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手来保护她。
黑絷没响应,白菱径自攀住他的颈子。
她的手好冰。
“去避避雨吧,妳会生病的。”他说着,拉她去避雨。
她依着他,完全没了活力,像被大雨浇熄的火焰,心沉沉的死了。
“平常看妳毫不在乎自己花魁的身分,我还以为妳对男女之间的游戏早已看破,为何还对赵高駪的举止如此生气?”他问,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是烫的。
白菱将黑絷的手拍开,她低着头,低得看不见她的表情,“你懂什幺?谁说我气赵高駪?我是气有人侮辱了我,今日换作他人,我一样气!我挑他,是以为他不把我当妓女看,没想到我是瞎了眼自取其辱……自取其辱……”逞强的语气消失在忍不住的瘖?中,她才一抬头,豆大的泪珠就落下,哽咽的声音也逸了出来,她立刻捂住口鼻,不合作的热泪还是滚滚而落,模糊了她的视界。
“我是不懂,妳气愤别人羞辱妳,这是当然。但我也看妳不是硬被逼去堕落风尘,因为妳总毫不在乎说出自己的身分,难道不是为了钱,反而是一份尊重?”看她一边抱怨一边哭得这样惨,黑絷想安慰,一伸手又被打下。
“你哪只眼睛看我亲近你还跟你要钱的!我种过田,也做过丫鬟,只要日子安稳便乐在其中。却总是有男人认为他可以扒光我的衣服压在我身上!为什幺我不是被逼的?
我被所有在打我主意的男子逼上醉月楼!与其便宜了你们,倒不如在醉月楼挂牌,姚姊将我保护得很好,我也不再作被人施暴的噩梦,我被你们逼去卖身,但不表示我的心也卖了!”手背抹不尽宾落的泪珠,已经没有力气再逞强,偏偏眼前这个男人张开双臂,一副准备好要安慰她的模样。
他第三次向她伸手,她哭号,在黑絷温柔的怀中崩溃。
“好好的哭一场,妳实在受太多委屈了。”黑絷主动提供炙热的胸膛,揉着她的发,轻声安慰着、哄着。
“我挂牌,你们想要我就要比得起价码,出不起,我就有权拒绝,能够拒绝你们的垂涎,是我多卑微的尊严,没想到你们出不起钱到头来还是用强的……你们这些王八!”她一边哽咽,一边在黑絷的怀抱中大骂。
“我们?连我也骂进去了。”看她还是挺有精神的,边哭边骂。
“要将我逼到怎样的绝境你们才甘心呢?为什幺每个人都只想伤害我?我只是想要个能保护我的人,遇到像赵高駪这样羞侮我的人,也可以差人一把火把赵府烧了。”她吸了吸鼻子骂了声,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平常状似不在乎的事,一吐露出来,才惊觉自己受了那幺大的伤害。
“原来妳要护卫是这幺用。”呵,黑絷苦笑,也许醉月楼的老鸨方才就是怕白菱放火才来求救。
“笑!你在安慰人耶!还笑!”白菱捶了黑絷一下,继续掉眼泪。
胸口那股烦闷发泄出来后反而没那幺难过了,这时她只想哭个够。
“我……我喜欢喝酒,因为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后什幺都不记得,虽然醉了会难过,我还是用这个方式逃避,但是最近酒量越来越好了,千杯不醉。我累了,不想接见客人,姚姊对我的任性也很头疼呢。赵高駪是少数容得我说不见就不见的客人,所以失去了这个恩客,我才会觉得可惜吧,绝对不是羡慕他的妻子。什幺厮守到老?啐!”
黑絷可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妳羡慕他的妻子?想不想找个人从良?”他给了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从良?只要我是这张脸,就有惹不完的男人,难道要我自毁容貌吗?这是我的命,不论是不是在醉月楼内,只要我还是我,命就不会更改。良人,我不奢望,但我可以盼一个护卫,让我不再只是无助的一个人,至少这是我可以改变的。我可以盼你吗?”她期盼地看着他。
他身手好得足以为她挡下一切,而且他似乎和其它男子有些不一样,她想再赌一次,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
“很难。”要他月兑离王府,除非与九王爷决裂,那幺九王爷会要他留下一条命。
她听他冷冷的自喃,高张的期盼顿时摔成碎片。“你……好狠的心,真是块木头,不,你比木头还严重,根本是一块黑木炭,我……我不要你了!既然我的要求是没得商量的,你以后别再在我眼前出现,免得我都想笑自己,一个花魁女不自量力!”白菱还是发泄的骂着,却弄不清楚自己在气什幺了,她的哭声越来越细,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