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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不翻身 第4页

作者:秦然

还好,人家“新东家”愿意让她继续代为经营铺子。并且大发“善心”地租了间耳房给他们父女安身。而她那败家老爹竟然贱价卖掉了玉佛,一边大赞新房东是“活菩萨”,一边扛着装有她家所有银两家当的钱箱子趁她不备跑得无踪无影……指望她老爹哪一天手上还能剩一个铜板地回来?!不如指望她从未谋面的娘亲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可怜可怜她!

自那以后,房客变房东。而她,原本高价收租趾高气扬的原房东,却不得不为每月少交或干脆赖掉“重租”而忍气吞声,小心谨慎地度日子。自那以后,她时刻不忘努力攒钱赎回铺子,试图创造祝家“咸鱼翻身”的传奇。

“小子,你要洁身自好,好自为之!”贤儿回身语重心长地告诫少年,不待话音落,人已快步走远。

“走吧。”裳于晨轻拍了下少年肩头。

少年挠挠头,问道:“蓝香楼是——”名字有点怪呢。

“是个好地方。”裳于晨微微一笑,答道。

☆☆☆

少年呆若木鸡地愣在蓝香楼的厅堂。不是因为这里热闹非凡,也不是因为这里雍容华美。以他尊贵的身份,再大的排场,再奢华的厅堂,他都见过。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蓝香楼竟是——

他瞒着师傅偷偷翻看的书本上曾说过的——

他连想也不敢多想的——

据说是男人的什么乡来的——

放眼望去全都是浓脂艳抹、嗲声嗲气的姑娘的——

烟、花、之、地!

目瞪口呆的少年被裳于晨带进楼上一间雅致的包间,坐定后一位清丽冷艳的女子走了进来。

“他们告诉我你来了,我还不信,这间屋子我专为你留着,可你却总不来。”女子走近裳于晨,语气间有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表情却甚是清傲。

这样的女子俨然出身不凡。如若不是亲眼见到,怕是没人相信她就是临州城远近闻名的蓝香楼老板娘兰睬凝。

“有株花儿生了病,近来只顾照料它,倒是忘记往你这里送银子。”裳于晨品了口茶,微微笑着,“让后面师傅来几个最拿手的菜,最近嘴馋得很。”

“你……你常来这里?”少年鼓足勇气开口。

“可以这么说。”他很痛快地承认。

少年瞪大双眼紧盯着裳于晨,目光中尽是惊羡。

“他是——”兰睬凝才注意到坐在桌对面的少年。

“刚结识的朋友。”裳于晨微微一笑,轻道。

兰睬凝并不多问,她定睛看了看少年,仔细打量少年俊秀中带着稚气的面庞,又将目光移到裳于晨面容上。随后,她不着痕迹地轻垂下美丽眼睫,转身轻轻地拉门而出……

☆☆☆

少年目光跟随着裳于晨,似有话说却几次将涌到唇边的话硬吞了回去。

裳于晨则四处踱步,不是欣赏雅室内的古玩珍画,便是轻松自若地眺望窗外弥漫开来的晚霞。直到所有的菜品俱已上齐,他才悠然地走到桌旁坐下,先下箸夹起块醋鱼放到少年面前,“这些都是蓝香楼的招牌名菜,离开这里便再难吃到了。”

他记得这孩子从小就对美食毫无抗力。能在师父的包子铺遇到他,铺子里独到美味的包子实在功不可没。

丙然,少年情难自已地把一切想说想问的统统抛下,埋入满桌浓郁绝美的菜香诱惑里。

裳于晨唇边露出抹清淡的微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刮了刮飘在上面的叶子,细细品味,良久,他轻道:“你从京都来。”

“嗯,嗯。”认真地嚼啊嚼……

“你是瞒着别人溜出来的。”

“嗯、嗯。”忙碌地嚼啊嚼……

“出来时身边跟着两位贴身侍卫。”

“嗯、嗯。”执著地嚼啊嚼……

“后来,你跟侍卫走散了。”

“嗯、嗯。”卖力地嚼!嚼!嚼!

裳于晨满意地点点头,仍是面带笑意,闲散的目光却缓缓聚拢起精锐的光芒。倏地,他开口:“应渝沛。”

“嗯……”嚼,嚼——嗯?!咳!咳!咳!渝沛停住咀嚼,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裳于晨。

只见裳渝晨收起笑意,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渝沛,我是应渝宸。”是!他是应渝宸。失踪了十二年的皇长子——应渝宸!

“你,你,你是大皇兄渝宸?!”应渝沛瞪大眼睛不置信地看他。

只见裳于晨不紧不慢地笑笑,又不紧不慢地把手探向袍内,取出一枚巧夺天工的金丝血玉,玉上精雕细凿出的“宸”字洒月兑不羁。

这枚玉佩除了上面的刻字与花纹外,质地与他的玉佩一模一样。雕造这玉佩的金丝血玉石世间绝没有第二块,如此珍稀的图腾护符也只有应家子孙才有。他真的是大皇兄!他竟找到了大皇兄!那么多精锐的皇家人马花了十几年时间也毫无大皇兄的一丁点头绪,竟让他随便找找就找到了?这是真的吗?

“我记得我离开时,你还只是个刚满三岁的小女圭女圭。”应渝浚微微笑着,用手轻轻刮下他唇边的酱汁。

他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渝沛忽觉鼻酸,一双俊眼瞬间蒙上薄雾。他至今不明白,大皇兄——一个即将成为大尚天朝皇太子的人,一个即将权倾天下的人,为何会不顾一切地舍弃所有。

“皇姐失踪的事我已知晓,母后一定忧心至极。”他低沉的音色中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浓思念与关切,“渝沛,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她现在可好?”

兄弟二人的母亲宜皇后母仪天下、贤良淑德,深得天下百姓与文武百官的拥护与爱戴,她一生育有一女二子。十二年前,长子渝宸在册封大典前毫无预兆地消失无踪。十年前,女儿渝沁被隆帝远嫁大敕国,在途中离奇猝死,却死不见尸,尽避宜皇后始终坚信女儿还活着,可又活不见人。宜皇后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去了一双儿女。

“母后一切都好,就是常常思念皇兄、皇姐,黯然神伤。”他知道许多年来,母后心内牵念皇兄、皇姐,一刻也未停止过。他不忍再看到母后强忍思痛,他长大了,他的肩膀可以替母后扛下这痛苦,于是他毅然出宫寻找兄姐。

他闻听弟弟的话,静默不语。良久,他道:“渝沛,你回京都,越快越好。”

“好,大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他多希望早一刻让大皇兄与母后相见。

“不是我们,只有你。”

“大皇兄……为何只有我……”他不懂,什么叫只有他?!他是应渝宸啊,当今皇长子,未来大尚天子!他竟不跟他回去?!他千里迢迢一路受苦受累的到底为什么?!

“听着,渝沛,你此番欺上瞒下地出宫必定闹得京都草木皆兵,于情于理是你不对,母后她定为你担心至极,你必须回去!”

渝沛眼圈红润,眼泪溢满双瞳,不想让皇兄看到自己哭,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声音却抑制不住地有些抖颤“……我也担心母后……可大皇兄!你一走十二年,你想没想过母后?想没想过京都上下?我知道我这次擅自出宫不对……皇兄,你也是擅自出宫的,你也不对!你错了十二年,如今我总算找到你,你却不跟我一起回去……你这样怎能让渝沛信服?!怎能让渝沛听你话回去?!”

没有回应弟弟的质问,他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渐黑的天色,耳边仿佛又回响起礼官清晰、繁冗又字正腔圆的喋喋不休……十二年了,他已经离开皇宫十二年了!

“渝沛,我其实是个闲散无心又不负责任的人。自在逍遥地过活才是我想要的,就如我现在的日子。十二年前,我对做皇太子应负的使命一知半解,但至少明白那是个负担。思来想去,终还是怕极了这份责任的沉重与拖累,干脆选择逃避一走了之。如今的我虽只是从着小小花匠的营生,但衣食还算无虞。闲来无事,更可四处游逛浏览世事。这不是在宫中可以做得到的,不是做皇子可享受得起的。命中注定我是闲云野鹤,我便无论如何做不了龙首至尊啊。”他看着弟弟,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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