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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初 第11页

作者:秦然

应渝浚走进监房,一眼看见他身旁纹丝不动的参汤,蹙起剑眉。

她连续三日滴米未尽、滴水未沾,他便连着三天食不知味、坐卧难安!他看着她楞忡的表情,“越织初,本王命令你把汤喝下去。”但织初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动不动。

“越织初,我夺了你的自由!夺了你兄长的自由!你不恨我吗?”他厉声问她。

织初的双眸忽而有了反应。她缓缓地转过头看他,眼中渐渐露出朦胧的恨意。应渝浚看着她,心中有着隐隐的扭痛。眼前的她憔悴、苍白,更显得无助、孤零、了无生趣,就连对他的恨意,也显得无力、空洞。

“你要恨我就不要这般无力的恨!你要恨我就要像在将军府那般无礼、反抗!越织初,你的恨若不能强硬到击倒我这个应家人,那恨便毫无价值!你懂吗?”他如愿让她靠近“生不如死”,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与满足。

织初别过头去,不再看应渝浚,继续迎视那抖动的一点昏暗的光亮。

应渝浚上前捧起她的脸,逼她看向自己,“你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惩罚谁?!”他突然放开她,然后抓起木桌上的油灯,猛力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灯油漫洒在地,引燃一片小小的火海。应渝浚看着仍毫无反应、毫无惧意的织初,怒火中烧地拂袖而去。

响声与火光引来泉峥和季成。二人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一个留在地牢处理现场,叫来狱卒为织初换置一盏新油灯,另一人则跟随应渝浚出了地牢。

地牢外,夏意正浓。夏蝉不知疲倦地叫着,阳光有些刺目,应渝浚用手挡了下眼睛,问道:“季成,将军府那边如何?”

“三爷,将军府的士兵回报,那越至衡.....也已是三天未吃未喝了。”

“好!好一对越氏兄妹!那就看谁能熬到最后!”越至衡的消息进一步激怒了应渝浚,他狠狠地说完,便快步离开。季成小跑着跟上。谁能熬到最后?!三爷啊!不是他说,恐怕最先熬不住的那个人是……您啊!

*****

季成果然没有猜错,仅两个时辰后,应渝浚便再次返回英王府地牢。身后的泉峥、季成手中各提着一个精美食盒。盒内一边放置了各色精致、美味的糕点,另一边则是香气四溢的饭菜汤食。

应渝浚下定决心,这一回就算是她再如何倔强、执拗,他也不会拂袖而去,他定要她吃完这些才罢休!

他走进织初的牢监,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她侧卧在木床内侧,身体紧紧蜷曲着,脸色蜡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气。他心中一震,快步上前,伸手探她额头,惊觉她的体温滚烫得厉害。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疾步向地牢外走去。

众牢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搞不懂他们英明神武的英王殿下为何如此心焦如焚地抱着那重囚。

“越姑娘何时开始虚弱不支的?”泉峥盯视牢头,冷冷问道。

牢卒们听了泉峥的语气,才发觉事态比他们能想到的还要复杂得多、严重得多!

“小的……小的……没注意……”牢头眼睛都不敢抬一下,抖声回答。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是嫌脖颈上那颗脑袋太重了是不是!”泉峥吼道。吓得众人魂飞魄散地跪了一片。

泉峥不再说什么,快步出了地牢。

“季大人,烦您替小的们说两句好话。”牢头跪到季成面前,磕头乞求,“小的琢磨着您和泉大人每日亲自送来饭菜汤食、好言相劝,不过是要那女犯软化乞降。小的以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重囚,只要小的忠于职守、严加看管便好了啊!那姑娘楞楞地坐在那里三日了,小的们真的以为她坐累了、想躺一躺,真的没想到她会不支病倒啊!”

“一群蠢东西!”季成蹙眉低斥,“你们何时见过我与泉大人对重囚如此低声下气过?!”重囚?!那越姑娘哪里是什么关押在地牢的重囚!她分明是三爷遗落在此处的心!他懒得多看那些牢卒一眼,匆匆向外走去。

“季大人、季大人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牢头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跪爬着哀嚎。

唉!他就是心地善良啊!不等牢头连哭带唱地介绍完家谱,季成边走边摆摆手,“你们啊!快去请个佛龛。对着他老人家磕九九八十一个响头,诚心祈祷越姑娘没事!”如若越姑娘真的没事,他们的小命还有望保一保。

“谢季大人!谢季大人!”众牢卒磕头如捣蒜地恭送季成。

“小六子!”牢头焦心大喊道。

“爷!何事?”小六子连滚带爬地凑近他。

“何事?!”牢头气得一巴掌拍向他的愚木脑袋,“你活腻了?!还不快去请佛龛!”

*****

应渝浚抱着织初虚弱、发冷的身子径自走向自己的卧房,边走边向身后赶上来的泉峥吩咐:“把王御医找来!”

“是!”泉峥领命,匆匆转身离去。

当应渝浚低首看见织初渐渐发青的唇时,忽地乱了分寸,“泉峥!傍我把跟来颐州的御医全部叫来!”

“遵命!”泉峥楞了下,却没有止步,急奔英王府御医堂。

几位御医为织初诊断后,来到应渝浚的书房内。御医堂总管王御医垂首道:“英王殿下,那位姑娘气郁攻心,加上受了些风寒,又几天不进饮食,导致体质虚……”

“她到底有没有大碍?!”应渝浚此刻没有丝毫耐心去听御医的长篇大论,一拍案,他大吼道。

几位御医吓得顿时垂首跪地。

“英、英王息怒!请英王放心!我等已将特配丹丸喂与姑娘,她已无大碍了。”王御医悄悄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慌张地回答。

“你们退下吧。”

“是……”几位御医心有余悸地起身,退出书房。

应渝浚松了口气,他坐下来,吩咐道:“季成,传令下去,将牢头重责四十大板。其余关联人等重责二十。让他们好好记住,倘若今后再有疏散渎职的,本王定不轻饶!”

“是!”季成领命退下。不知那帮子蠢东西头磕够数了没?佛祖保佑,越姑娘没事,三爷开恩--他们那几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应渝浚起身行至卧房。远远看见床榻上织初的面色稍有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下来。他一直悬提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他走近她,坐在她身畔。她的身上盖着轻柔的薄丝被,睡容安适、恬静,一缕松丝悄然栖息在她脸畔,他不觉伸出手去将那青丝捋至她耳后。

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细细地看她。只有这时,她才会让他心平气和地面对她,才会让他如此泰然地看着她。

她容貌清丽秀然,却算不上秀色可餐。比她美貌娟丽的女子他见过许多,但每一个都没有她这般让他牢记于心,难以忘怀。这张脸、这个人,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将他紧紧吸附--从八年前的那次相遇开始,直到八年后的每一次相逢邂逅……他就这样掉人了这张无形的情网中,越是不甘地挣扎,这网便越是收得紧。

他不知自己陷入的究竟是何种微妙的迷离,只知道她的每个淡然笑意,每个倔强眼神,每滴晶莹泪珠,每个生动表情,都会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

入夜已深,应渝浚处理完公文,便来到卧房内。两名婢女刚刚喂织初喝下药汁,昏迷中的织初倒还配合,甚至傍晚时还吃了些清粥。应渝浚挥挥手,令二人退下,他则坐在床榻旁的躺椅内,轻轻地翻看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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