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至衡也注视着织初。她走后,他疯狂地找了她好久好久。他吻她时,看见她害怕受伤的表情后,他便悔恨极了!他伤了她!他知道!但他已控制不住自己!至少现在初儿明白了他的心。以后的日子,他会更加疼她、宠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早巳痴迷到深不见底!
织初默然地翻身下马,立在原地。
“初儿,你让哥好找。”越至衡下马欲走近她,见她轻蹙起眉,便止住了步伐。他不想让她怕他、厌恶他!
这时,将军府的大门倏然而开,府内跃出无数精兵,将他们层层围困。接着,门内走出了两人,正是跟在应渝浚身边的泉峥、季成。
“越织初,你要我应家永远不要来打搅越将军。你的永远有多久?半日?还是半个时辰?”一个冷峻的声音从将军府内传出,话音未落,高大挺俊的应渝浚走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站在石阶上,孤傲、冷绝地俯视她。四周兵士的火把将整条街照得如白昼一般,更让织初看清了他眼中的寒冰,“半日前,你告诉本王的话还记得吗?越织初,就在半个时辰以前,本王已遵照父命祭拜了越将军!”
织初望着应渝浚,良久,她徐徐开口:“你既已完成皇命,为何还留在这里?”
应渝浚恨透了她眼中的无畏,他阴冷道:“你辱莫圣上,不敬英王!你可知罪?!”
织初淡漠地回应他:“今日,织初言语间确对圣上、英王不敬。但织初不认罪!”尚隆帝剥夺了爹爹视若生命的自由。那份逼得爹爹死不瞑目的圣谕!以及随后娘亲的重病不治!应家要爹娘的亡魂永生永世被囚禁!还有……与越家子孙永远无缘的自由……这些都是永远难以抹煞的事实,都是尚隆帝暴扈、冷酷的证据!是她永世难忘的宿世仇恨!
应渝浚不明白织初为何如此固执、如此偏拗!她可知道,只要她稍稍给他一个松动的眼神,他便会义无反顾地放下所有英王的威严、冷硬和皇室的自尊、矜持,上前紧紧拥她入怀,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任何东西!甚至--自由!他深深掩住心中的痛苦与无奈,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她:“你可记得本王说过的话?I你难道不怕本王责罚?!”
织初深吸口气,闭上双眸,再缓缓张开。她怎会不记得他的话!他要她知道他是颐州城的天!他可以让她生!可以让她死……更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那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无所谓!即便生不如死!她也真的无所谓!今日发生了太多她难以承受的变故。他给她的生不如死,对她来说也许是逃离这一切的惟一理由!想到此,她竟笑了。
“英王,你打算如何让我生不如死?”她轻柔地开口问。
她的笑带着绝望、凄然,美丽得让他心疼。她的问题不带一丝不敬与挑衅,他甚至可以听出她的乖顺与好奇。应渝浚紧紧盯着织初,想看透她的人、看透她的心!为什么,织初?为何要对他如此这般无情地步步相逼!让他无路可退,无处可躲!最终只能伤害她以及他自己!应渝浚转过身不忍看她,但他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无情,“将越织初带回英王府并关入地牢!严加看管!”
“是!”众兵士大喝,用铁链锁住织初柔弱的双腕。
“慢着!你们放开她!”越至衡突然冲了过来,试图阻止那沉重的铁链碰到织初柔女敕的肌肤。但他根本还未碰触到织初,便被那些精壮的兵卫牢牢地束缚住。“英王,初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懂!你若怪罪就怪我,你要抓人也请抓我!请放了初儿,请你开恩放了她!”越至衡忍不住嘶声大喊。
“哥!”织初听到兄长发自肺腑的喊声,转身看着他,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中缓缓滑落,“你要记住越家!记住爹娘!扮,好自为之……”织初若有所指地说道。她相信哥哥懂她的话的!她知道聪敏如他一定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要他记住他生在大尚、长在越家!她要他承诺永不背弃大尚天朝!永不背叛越家!
应渝浚听闻织初的话,胸中顿时燃起难以抑制的熊熊怒火。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妹还要彼此重提越家悲惨的命运!还要对方记住爹娘是如何惨死于应家的残虐不仁!好!那你们就好好记住!
他倏地转过身形,喝道:“来人!将越公子请入将军府!从今后不得出府一步!”
“遵命!”众兵士齐声抱拳领命。两位士兵立刻拖架着越至衡进入府中。
“初儿!初儿!”越至衡不停地喊着织初的名字,挣扎着、反抗着,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被带进府中深处。
泉峥挥了挥手,众兵士规整地分散成两队,一队将将军府外牢牢包围,另一队随季成人内将府内严加守备起来。如此严密地看管防备,终于将卫国将军府变成名副其实的牢笼!
应渝浚一步步走下石阶,走向织初。
“越织初,你曾向我父皇要过清静、自由!”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抚上她清秀的下巴,抬起她的面容,“越家要自由,我不会令你如愿!至于清静,我此刻就赐给你们兄妹!”应渝浚说完这句阴郁冷绝的话,便放开她,骑上泉峥牵来的“悬风”绝尘而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既然她对应家的恨如此之深、如此之切!那么,他就让她恨下去吧!就让她心中怀有对他浓烈汹涌的恨……这样,至少他还知道,她心中……是有他的!
第四章
“越姑娘,这是燕窝参汤,养颜补身又美味。你就赏脸喝了它吧。”季成将温热的汤碗递到织初面前,低声下气地乞求。
织初看也不看那汤碗,对碗中飘出的诱人香味也置之不理。
“越姑娘,你这样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何苦呢!我明白你跟三爷在较劲。可身子是自己的,肚子是自己的啊!我把汤放在这里了。你要喝喔!一定要喝喔!”说完,季成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放在织初身边。
做汤的赵师傅是京都宫里数一数二的御厨。因为三爷从小便专爱吃他的手艺,圣上疼儿心切,所以特赐赵师傅随三爷来了颐州。这赵大爷做的饭菜美味香绝、无可挑剔,人却傲得离谱!他只给三爷备饭,那手艺连季成与泉峥都难得品尝一回。
这三日,三爷命赵师傅专为越姑娘做一日三餐,原先这赵大爷听说做的是牢饭还老大的不乐意,直到每一餐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反激起赵师傅的牛脾气。赵师傅想尽方法、变尽花样,就连祖上密传的食谱也翻了出来,硬是激不起越姑娘半点食欲!
“越姑娘,三爷交代在下,不看你喝下这碗汤,我便得杵在这里不准离开。在下求你喝一点吧!你不怕我在这里累死,也要顾念做这汤的金牌御厨的威名啊!他老人家扬言,今日你再不沾他做的饭菜,他就抱着御赐金牌一头磕死算了!你真忍心看着一汤两命的惨事发生?”
织初仍是不言不语,她抱膝坐在坚冷的木板床上,背靠阴冷的墙壁,楞楞地看着残旧木桌上油灯抖动的光亮。
来到英王府的地牢,她才知道这里是如何坚不可摧、阴森可怖、曲径幽深。就这样将她关在这昏暗阴冷不见天日的地牢,便是他所说的“生不如死”吗?!
阴暗的地牢回廊传来了脚步的回声,应渝浚终于忍不住前来看她了。他来到关押她的监房前。季成向他抱拳行礼,他挥了挥手,示意季成出去。季成走出牢房,看向他身后的泉峥,两人交换了无奈的眼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