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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如故(下) 第10页

作者:雷恩那

瑶娘再次点头,拍拍手腕,表示自己很会带女圭女圭。

姜守岁拭掉眼角笑出的润意,巧肩一垮,略夸张叹气,“老实说,是挺想生女圭女圭呀,无奈督公大人不配合,欸,所以还得请大伙儿再等等罗。”

第十三章  金屋藏督公(2)

马车抵达清溪畔的小别业时,午后的春阳正暖,溪水潺潺间波光粼粼。

姜守岁熟门熟路踏进这座宁静的宅子,过回廊,穿过月门,在主院落的寝屋内寻到似乎正犯着春困的督公大人。

男人应是刚沐浴过,雪白春衫微敞前襟,一头乌溜溜的发恣意披散,长手长脚的他大剌剌躺在临窗边的罗汉榻上,真把自个儿躺出“个“大”字,一本被倒扣的蓝皮书册盖在他胸前。

此际,和风与春光从窗外结伴而来,满室是自然好闻的气味儿,他五官轮廓与修长身形皆被镶上淡淡的光,那些光点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正隐隐约约跳动。

姜守岁轻巧走近,挨在榻边落坐,先是把他胸前那本书册收好搁一旁,跟着撩开俊面上的散发,无意间发现他鼻下、颊面与下颚浮出点点青髭,瞧着有些颓废也格外吸引人。

忍不住探指去模,微微的粗糙感轻刮指月复,她抿唇笑了。

手徐徐往下继续抚着,松敞的襟口方便她的小手游走,她模到他左肩上被刺穿的旧伤,遂拉开他的衣襟,俯身去吻那道伤疤,跟着就听到男人从喉间滚出的申吟。

姜守岁没有费事去瞧他到底清醒与否,两片唇怜惜地吻了他的旧伤后,沿着他的锁骨和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他启开的唇间。

她才将舌尖喂入,后颈已被一只大掌扣住并往下压,男人的唇齿与热舌往她小小的芳口中攻城掠地,吻得她都快不能呼吸。

相濡以沫地缠绵了片刻,她伏在他胸前调息,好一会儿才撑起上身垂眸瞅着他,两人脸上均是白里透深红,两颊红扑扑。

“好像瘦了呢。”仔细端详男人面容,她眉心微皱了皱,轻声问道:“是边关兵力统合重整一事受阻碍了?”一直留心着朝野动向,她自是知道他近来为何事操劳,忙到他俩都已十多天未见上一面。

路望舒慵懒地摇摇头,一把青丝被他摇得更散乱,笑起来能醉人。

“皇上的新政推行已近两年,基石已然奠定,而今终能腾出手来好好整顿边关军务,不过是几个自视甚高、倚老卖老的将军,能顺利疏通那很好,不能顺利摆平的话也无妨,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无事了。”他徐徐眨眸,左边眼尾下的那颗小痣格外招人。

姜守岁低应一声表示明白,眸光犹黏在他脸上。

下一刻,她倾身过去,将双手分别撑在他头的两侧,彷佛霸道地将他禁锢在两臂之间,男人因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凤目微瞠。

姜守岁慢条斯理道:“督公大人,小女子突然记起一事,也想通了一事。”

“愿闻其详。”他摆出一脸诚挚,瞳底湛湛。

“如果没记错,这座清溪畔小别业的主人家应该是我吧?还记得督公大人当年为了追求小女子,连着好几日上门送礼,最后还大手笔拿出三座宅第的地契相送,而这处小别业恰是其中一座,是吧?”

“那份地契不是在姜老板手中吗?”路望舒淡然笑着。“既是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

她乐了,笑颜如花,点点头道:“缘是如此。给了我就是我的,这座宅子的主人家是我,而督公大人也把自个儿给了我。”语气,转轻佻。“阿舒,嘿嘿,你来这儿,是被我金屋藏娇了呢。”

她想通了,原来她才是有钱又有宅的“大老爷儿们”。

姜守岁的结论让督公大人一时愣住,然后脸蛋和胸膛就遭轻薄了,被她模了好几把也亲了好几下,把他眼尾下那颗小痣也都舌忝湿。

他低哑申吟,身体一下子变得火热,于是反手一记回抱,将女子柔软的身子不断压向自己,他一个翻身把娇软人儿困在底下,眼神深邃炽热。

“岁儿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宽额抵着她的眉心,起誓般喃喃言语,跟着贴上面颊不断摩挲轻蹭,唇瓣滑过她的肌肤,渴欲渴情地亲吻啃吮,似恨不得将她一口一口吞下。

姜守岁的粉颈被他淡布青髭的脸蹭得发痒,禁不住边躲边笑,小手轻捶他的肩头和胸膛。“你啊你,等哪天真蓄起胡子来,定然是个落腮胡大汉,什么斯文俊气全没了,信不信?”

“岁儿想看我蓄起胡子的模样吗?”他忽然问。

“想啊,可……你不能有胡子啊!”

“很快就能有了。”他嗓音低哑。

姜守岁闻言微愣,眸珠一溜,很快已反应过来。

她骤然捧起他的脸,推开些微距离想看清楚他的表情。“……阿舒莫不是办完该办的事了?可以不再当这个督公大人了?”

他的回答是一记生猛的深吻。

姜守岁的唇舌都被吻疼了,但是他近似默认的答覆让她一颗心怦怦促跳,便觉得什么疼都算不上疼,只想与他亲近再亲近,而很显然的,某位大爷与她有同样想法。

他的吻从燎原大火一般转为涓涓细水,洒遍她的脸蛋与颈子下出来的肌肤,大掌安抚地在她颈侧游移,渐渐往下探进她春衫的襟口,扯松层层矜持的束缚,掌心亲昵贴着清肌。

“阿舒……”姜守岁低低唤着,气息彷佛都吐进男人唇齿间。

他们俩在一块儿也快两年,男女间的亲密之举没少做过,但一直有所克制,从未真正做个彻底,问题在于他。

他很坚持不能让她有孕,担心她一旦怀上孩子,未婚生子会引来非议。

她愿意跟着他、等着他已是极其宠他,他也得为她着想才好。

就算找个隐密地方将她藏起来偷偷产子对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活儿,可他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不愿她苦恼,也不愿自个儿的骨血尚未出世就得承受这般委屈。

至于姜守岁,她对“未婚怀孕”这件事并不觉苦恼,只是她想生孩子也得督公大人愿意配合。

他每每来亲近,撩拨得彼此热情如火,她在他那些千奇百怪的深宫中流传的手段之下还能尝到销魂滋味,反观他就痛苦了,最后不是死搂着她剧烈颤抖,要不就是难受到得浸泡在冷水桶中降温。

但今日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的眼神炽热坚定,手劲毫无迟疑,落在她唇上、肤上的吻带着占有气息,像是揭掉某道封印,一切的和渴求喷泄而出,再不必压抑。

她突然被他拦腰抱起,离开窗边的罗汉榻,直直走往被一片轻纱垂帘隔出的内间。

身子重新落在榻上,是一张比罗汉榻更为宽敞的软榻,午后的日阳从敞开的窗照进,迤周到内间这儿已化成旖旎的光晕,让两具贴近的身躯变得朦胧而美丽。

……

“岁儿……”他出声,低哑唤着她。

姜守岁此际想应声,却是泪如泉涌,一双杏眸迷蒙眨动。

“别怕。”他嗓音更为低柔,低头吻着她的眼睛,吻去泪水。

他们总算走到这里来了。

她对他摇摇头,并不害怕的,只是几番心绪层层叠叠交缠。

是真的、真的在一起了。

几世牵扯,感情太深,无法用言语表达,仅能这般相拥,深入对方血肉,宛如占有对方的魂魄,这种感觉充满难以言喻的亲昵,彷佛天上地下觅归处,永远为那一人而来。

第十四章  余生跟你走(1)

半个月后——

西关,不知山连峰的某座山头,锦衣卫的马队一行约二十人快马疾驰在蜿蜒的山道上,打算趁着落雨前下山。

但来不及,老天爷变脸比什么都快,潮湿的风扑面而来,一下子大雨便倾盆而下。远天电闪雷鸣,一道道光束劈开混沌天际,雷声雨声轰隆隆作响。

突然,远在天边的雷电毫无预警逼近,似雷公电母现真身,接运三道电光劈落,两道追在锦衣卫马队身后,第三道直接劈在最前头。

领着马队疾驰下山的正是官拜一品的总领事提督太监路阎王本尊,此际一道雷电直落前头,传出人声吆喝与马匹凄厉嘶鸣,待视线稍定,领队的一人一马竟失去踪影,山道紧临深崖的这一边乍然出现一个大窟窿,即使下着大雨亦能瞧见腾腾白烟,显然是遭雷击所致。

“督公大人呢?”

“大人不是在最前头吗?没瞧见吗?”

“没啊!大人突然不见了,电光劈下来,雷声大响,再去看就不见了呀!”

忽逢巨变,锦衣卫们纷纷扯住缰绳,透过雨幕面面相觑,胯下的坐骑躁动得不住踱步,马背上的众人也快疯掉。

终于有人理解过来后扯嗓大叫,“大人这是连人带马被雷电击落山崖了呀!快想法子下去救啊!”

原本井然有序的锦衣卫们突然间群龙无首,在大雨倾盆的山道上变成一群无头苍蝇兼热锅上的蚂蚁,非常之混乱——因为督公大人遭雷劈,不见了。

足足有二十双锦衣卫的眼睛可以证明,路望舒确实是在山道上突然消失踪影。

当时雨那样大,雷鸣大响,电光无比闪亮,不知山的山路一边贴着山壁另一边便是深谷断崖,谷底终年弥漫浓雾深不可测,别说救援了,就是想寻获路望舒的尸首都是天大难题。

噩耗快马加鞭传回帝都皇城、传进弘定帝的耳中时已过去整整三日,之后连着几日皆有消息传送回来,结果全无进展。

弘定帝不得不面对眼前事实——向来是他手中利刃,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的路望舒,当真身死,不可能再活着回来覆命,所幸如今的朝局诸事已奠下基础,少了他路阎王这一号狠角色,影响不至于太大。

就在朝野大小官宦与帝都百姓们对于督公大人之死一事,有人感慨有人称奇、有人额手称庆有人唏嘘不已之际,一辆双辔马车在这初夏时分从一段香酒坊出发。

坐在车厢前头负责赶马的人儿一身夏衫舒爽轻盈,飘飘的裙襦彰显出飞扬心情,定睛一瞧,竟是酒坊女老板本人,赶着马车出帝都城门,一路扬长而去。

“这是摆月兑了路阎王的纠缠,开心得不得了吧!”

“您老儿说得在理,咱要是她啊,一听闻路阎王遇难身亡也要欢欣鼓舞。”略顿,此人又道:“说个大实话,咱对督公大人没意见的,他手下的锦衣卫除贪官、杀污吏,实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欸,就只是那般纠缠人家姜老板,先是连番上门送礼,跟着侵门踏户的,都像恶犬撒尿画地盘似,才不管人家一段香的姜老板愿意不愿意,先标记下来再说,如此一来,姜老板想嫁人是不能够了,有他路阎王在,谁人敢娶?”

“所以才说路阎王遇难身亡,最高兴的莫过于姜老板啊!”

一早等着开城门的帝都百姓,好些个都瞧见一段香的马车,当中不乏识得姜老板的酒坊常客,而姜老板在等待城门开启之际也大方跟常客们闲话家常,等到姜老板赶着马车出城门,几位大叔大爷凑在一块儿便议论起来。

“无论如何还是替姜老板高兴啊,回头再去一段香光顾光顾。”

“那是那是。”有人频频点头。“就盼坏的去、好的来,姜老板年岁也不小,是该好好挑户人家嫁人,且看她何时回帝都,老夫识得几个年轻俊才,还能帮她牵个红线哩。”

此时被众人以为“摆月兑路阎王纠缠,开心得不得了”的姜老板在离开帝都好一段距离后,缓下赶马的速度,回首朝车厢内的人问道——

“还好吗?会不会晕?咱们回清泉谷还需几天时间,要不要先找个隐密地方让你下来透透气儿?”

隔着厚厚垂帘,车厢内有轻沉的男子嗓音传出,细细去听,竟带着些许柔弱和全心依赖的味儿,“但凭娘子安排,为夫无不遵从。”

姜守岁抿唇一笑,头转正朝前,轻灵灵扬动手中马鞭,扬声道:“好啊,那一切就听本娘子安排,带着我家相公边游山玩水边归家罗。”

哟呼——

一个俏皮呼声张扬响亮,双辔马车被她赶得唾萨作响。

抬眼望去,忽觉不管是万里层云抑或千山暮雪,即便她只影向往,不远那方也有等候之人,更何况,自个儿并非形单影只啊——

她有督公大人为伴。

马车在傍晚时分进到一座秘密山谷,此处是姜守岁才知晓的秘境。

谷中有一处山涧,涧水甘甜清凉,路望舒下马车后,坐在涧水边洗了把脸,顿觉精神许多,只是脸色还是偏白,感觉还得养上几日才能恢复元气。

姜守岁取来巾子帮他擦干面庞,忍不住叨念,“还以为仅是跟皇上告罪一声就能辞官出宫,谁知还得演那么一出,阿舒演归演,量力而为啊,作甚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模样?瞧着多让人心疼……”

路望舒咧嘴一笑,一把将站在跟前的她搂住,脑袋瓜在她胸下蹭了蹭,深深呼吸吐纳后才抬起头看她。

“不这么做,皇上不会放人,即便放我出宫,也定会让人暗中盯梢,盯一辈子,永远都别想自在过活。”

他利用出任务的机会,加上大雨遇雷击的天时,不知山险峻的地利,还有在场二十名锦衣卫可供作证的人和,让“督公大人”这个身分彻底消失。

那一日在不知山上,天时和地利制造出完美场景,他要做的就是利用眼前景象营造出他被雷击中并掉落绝壁深谷的假象。

那一刻雨幕阻挠视线,电闪雷鸣间他当机立断,对紧跟在身后的三名锦衣卫连连施术,正所谓三人成虎,一开始有那三人“亲眼目睹”他遭遇意外跌落深谷,嚷嚷着要救他,整队人马自然会相信他果真遇难。

姜守岁模模他瘦了的脸容,皱起巧鼻,像要掐他又舍不得似的,“知道你打算出宫远离朝堂纷争,我就一直有所准备,酒坊和铺头该安排的人事物皆有着落,但那一日你溜进酒坊后院寻我,见你那模样,差点把我吓坏。”

“对不起。”路望舒老实道歉。

他骤然施术又日夜兼程地赶回帝都,脸色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差一点就要在她面前呕血,万幸有忍下来,不然她定会更气恼他,当然……也会很心疼他。

欸,他是喜欢让她心疼,但又舍不得她太疼,为这样矛盾的心情苦恼,竟觉胸中流淌着说不出的蜜味。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再次认错,语调低柔。“娘子笑一个好不好?还是我给娘子笑一个?”说着,他凤目弯弯,微翘的唇角上提,贝齿轻露,笑得无比好看。

“……你这只妖孽。”姜守岁捧着他的脸使劲地揉,气都气不起来了,干脆低头去咬,四片唇瓣亲昵相贴,舌尖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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