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呢,南星,你老爱带着我到处去吃人家的招牌菜,不怕把我养成个大胖子吗?”
“你胖了?”南星故意以双手虎口扣住她两边腰侧道:“我怎么看不出来?让我用这把独一无二的尺来量量看。”说着就以手指比画起来,逗得湘青拚命想躲。
“不要嘛,你明明知道人家怕痒,”她想要抽身,但南星哪里肯放开她,湘青躲不掉,只得边笑边求饶道:“南星,不要了,拜托,不要再欺负人了。”
南星却依然不肯放手道:“要我住手可以,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再说些好听的。”
“才不,”她佻达的说:“哪有便宜全教你一人占去的道理。”
“你不肯?那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了。”南星继续呵着她的痒道。
湘青笑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只好屈服:“好,好,我的好南星,请你饶了我吧。”
“就这样?”
“不然你还要如何?”湘青嗔他一眼道。
“南星还不够悦耳,唤一声郎君如何?”
“你!”他是什么意思?交往至今,他从不曾提及婚姻之事,如今要她开口唤他郎君,是逗她的戏言,或真有此意?
见她一脸愕然,南星的心头也轰然一震,怎么向来只顾自己的欢畅,却没有考虑到她的心路曲折呢?一位大姑娘家,不时与他单独出游,得空还到诊所来帮忙,任劳任怨,不畏辛苦,不嫌脏污,在不知不觉当中,己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而自己却仍一直吝于给她任何承诺,仿佛视她的一切付出为理所当然似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南星不惊出一身惭愧的冷汗来,而湘青也早趁他发愣时,抽出身子,走到他小小书房的窗前。
“湘青……。”南星焦灼的唤道。
“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你可知道,开大了,恐怕我会承受不起。”
“开玩笑?你这么看待我与你的交往吗?”
“不,我并没有这样说,这几个月来,你对我关爱备至,呵护怜借,处处为我着想,时时悬念在心,我也从你口中得知你父母均已仙逝,你与兄长及几位姊姊的年龄悬殊,自幼即出外留学,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甚少回老家走动,但有一点你却从未提起。”
“你指的是我年过三十,尚未娶妻的事吧?”
湘青默然,这种事,他不提,难道能教她先提?而且她心中还另有隐忧,怕他早有妻室,甚至早有家庭,有关新派人物嫌弃故乡糟糠之妻另结志同道合伴侣的事,她并不是没有听闻过,心中自然难免忐忑。
南星吁了口气,走过去从后头环上她的手,与她的十指交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湘青,没有,我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并无妻室。”
“为什么?”心上大石落了地,湘青不禁好奇起来。“以你堂堂的相貌、翩翩的风采、恢宏的气度、丰富的学识、仁慈的胸怀,该是所有名媛淑女心中最佳的伴侣才是,而且你虽不曾明说,我却肯定你的家世也必定显赫,怎么可能……”
本来早俯身吻在她鬓边的南星不禁纵怀大笑,并将她车转过来,执起她的下巴来说:“你没听人说过: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吗?我浪荡多年,为的就是想等你出现啊。在你之前的我无心,于你之后的,那就更不用提了,我的眼里心中都只有你,就像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样,其实我哪有你刚才说的那么好?”
湘青偏着头笑道:“你明白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好了。”
南星将她紧拥入怀说:“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你的心,我怎么会不明白?湘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将诊所取名为‘萱草’吗?”
“纪念令堂,对不?你跟我说过她在你襁褓时即过世,所以你对她根本毫无记忆,也因此特别羡慕那些尚有母亲可供奉养的人。”
“嗯,萱堂一贯是母亲的居所,我希望自己能视病如亲,对待病人,要像是母亲疼惜幼子一般,至于那个草字嘛,则代表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女子,就是将要伴我度过余生,乃至未来生生世世的你啰。”
湘青的双眼浮上一层泪雾。“蔚绿说的没错,平民女子,确实要比连婚姻大事都得听任他人安排的王族格格幸福多了。”
“蔚绿?”南星的神色突然为之一变,僵硬且不自然的问道:“就是和亲王府的那位格格?”
“是啊,这几日我若曾面带忧色,为的便都是她。”
南星也已恢复平静道:“她有什么好需要你为她操心的?”
“她就快出阁了,但她心中爱的,却并非从不曾谋面的未来夫婿,而是虎神营里的一名统领。”
“虎神营是慈禧那老太婆让皇上亲生父亲之弟载澜设立,取‘虎吃羊(洋),神制鬼’之义的新军营,号称以对付洋鬼子为目的,直则供载澜胡作非为,那里头的统领,真比得上她未来的夫婿?”
“这我怎么会知道,”湘青说:“只听说那名统领是她远房的一位表哥,你试想想她的心情,与其嫁给一位不知圆扁的贵族,还不如委身给自小便熟悉的人好,不是吗?”
“当然是,”南星笑道:“那你就劝她勇敢争取所爱啊,这是每个人生来便已拥有的权利。”
“身在王侯之家,哪有办法如此自由?”
“只要有决心,身在何处都不成问题。”南星坚持道:“像我就非你莫娶,绝不轻易屈服。”
湘青为那“非你莫娶”四字羞红了面颊,却忽略了南星紧接其下的暧昧话语。
“嘴在你身上,爱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我可没应允,也没说非君莫属。”湘青垂下眼睑,嘴硬的说。
“再过数月,等我回家一趟,处理完一干琐事后,就来正式向你提亲,反正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好跟你磨,看你能跟我倔多久。”
“南星,你当真有心娶我?”湘青觉得现在自己堪称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能与所爱的人相厮相守,不就是全天下最甜美的事吗?
“你刚刚说我口说无凭,不过嘛,对了,你刚刚也说嘴长在我身上,要怎么运用,可全得凭我决定,既然你不想再听我说,那么我就……”
“南星,你真坏透——”
湘青还没娇嗔完,微嘟的小嘴,已被南星那溢满笑意的双唇给堵个正着,如饥如渴的狂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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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青帮我。”这日因婚期愈发逼近,福晋要蔚绿过来绣楼试嫁衣,若有不尽完善之处,也好尽快修改增添,不料两人才走到内间,湘青都还来不及拿出礼袍来,蔚绿便已拉住她的手低嚷着。
“蔚绿,你怎么啦?”
“我不要嫁人,不要!”
“蔚绿,”湘青哄劝道:“你明知道自己非嫁不可,何不往好处去想?”
“什么好处?锦衣玉食、巨宅华车、奴婢如云、珠翠成箱吗?”
“那的确是许多平凡女子的梦想,蔚绿,打你生在亲王府中开始,就注定要往那条路上走了,为何不知命认命,随遇而安?”
“以前我会的,在还没有与镇永相恋前我会,但我们相爱越深,我就越不想认命,”蔚绿红了眼圈道:“为什么身为格格,就不能选择自己婚配的人?教我这样胡里胡涂的嫁给一个从未曾谋面的人,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诚如你所说的,你并不想结这场盲婚,那我问你,难道你就敢抗拒王爷、福晋的安排吗?我知道你不想提,所以我也从不向你询问对方的家世背景,只是我相信凭王爷、福晋对你的厚爱,他们绝不至于害你,更绝不会拿爱女的终生幸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