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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蓝色 第19页

作者:梅子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点受伤的颜色。可是他还是像座雕塑似的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发疯地要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哎!我的嘴巴真的太锋利了啊!我竟然伤了一个英雄般的男人的自尊呀!我本来以为在我丝毫不顾情面折磨他的时候,我才会终于摆月兑他的诅咒,我才会最坚强,最不会受伤。可是如今,当对面的人真的是他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充满了艰涩。

哦,不要心软吧!你在伤害他的同时,也在拯救你自己!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仍然穿着那件断了带子的戏服,由于刚才睡过觉有些歪斜不整了。我丝毫不害羞地在他面前整理一下,找个曲别针把带子扣上。然后再抬起头来,看见他还是在看我,似乎十分惊讶。

“咦?你还不走?天晚了!”

他仍然没有动,眼神却越来越冷,越来越远。

“布鲁斯啊!或许你天生就是该被女人爱的!放心!只要你还顶着张魔鬼打造的脸皮,我还是会爱你!”我给他一个漂亮的微笑,拍拍他僵硬的肩膀,虽然拍他的手有些疼痛。

“是吗?”他终于能够出声,声音却喑哑黯然。我,失去抬头再看他的勇气。

门外似乎有啜泣的声音,还有暗暗的说话声音。

真是些苍蝇!还是很有耐心和同情心的苍蝇!

我终于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个小镇上窒息了!人们总是这么的善良,这么富有同情心!或许卑鄙,无耻,自私,龌龊,狡猾的那些环境才适合我。毕竟我不但在继父家里存活了下来,而且还很成功地做人。

我不打算从正门出去,因为我知道我出不去。所以我走向卫生间,顺便看了那个笔直僵硬的男人一眼。

“再不走,那些苍蝇就要顶破门板冲进来喽!”

他没有回答我,没有理会我,没有再看我。

我无所谓地笑笑,自己进入洗手间,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从教学楼的侧面,我偷偷伸出脑袋,看见女孩们趴在休息室的门板上静静地哭泣。不远处,站着沉默的英语老师。

完蛋了!我吐吐舌头,知道自己从此的校园生活大概会艰辛一些。耸耸肩头,我避开她们溜到我的书柜前,拿出自己的东西溜之大吉。

走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年轻人从我身边走过。他正在听CD,竟然是Creed的那首《OneLastBreath》”

我耳边又响起那有点悲伤的调子……

我本来也以为我不会就那么轻易掉下去的。谁知道,那个陷阱离我比六英尺还要近,比无底洞还要深。唉!毕竟是没有经验嘛!所以我很宽容地原谅自己的坠落。所以我才这样努力地往上爬呀!即使那个陷阱下面有多少凌厉的石头,我的手上会被划下多少伤口,我都坚持不懈地爬着。

女人最愚蠢的一点就是不知道去保护自己的心,为了那缥缈的热烈爱情,总是牺牲自己一切地飞蛾扑火。

布鲁斯,你以为我会笨得重蹈覆辙,再次掉下去吗?

不会啊!我连向后看也不会了……所以,火焰,熄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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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中心买了一件也许是小镇上最性感奢华的衣服,我回到了家里。

妹妹阴狠地看着我,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傍晚的事情。母亲不解地看着我,仿佛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积极地打扮自己了。

“不是说托姆斯很快就要来了吗?是你让我去买首饰衣服的啊!”我把衣服穿上,犹如蝴蝶一般展耀着。那件漂亮的礼服把34B的我“抬举”到了34D。适合的剪裁配上优质的料子,我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在梳妆台面前转了一个圈,任不长的裙摆露出我修长的大腿,V形的领子显露出我的。

母亲和妹妹站在一边惊愕地看着我喜气洋洋的脸,半晌她们退了出去,留下笑容僵硬了的我。

怎么啦?我头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耶!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回头去看镜子,也愕然了。因为我竟然在镜子里的那张脸上发现了眼泪……

女人啊!

布鲁斯没有再来上课。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工夫去理会他了。因为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成为整个费约高中的公敌。

从我一进学校开始,那些扎在我身上的视线恨不能变成激光把我割成几千块。有些女生分明就是想把我生吞活剥了。至于男生,虽然很惊讶我跟布鲁斯的传闻,指指点点地看着我,大概在议论我的不知好歹,但是鉴于不想和我一样遭人唾弃,所以没有人敢靠近我。

很不幸地,我在那天一天之内得罪了所有的人!老师,同学,还有妹妹。

早上我去上数学课的时候,兰妮老师已经不太理会我了,而身边的同学也非常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当不知道哪个家伙“不小心”在门上放的墨水瓶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没有人像那天一样给予我同情的眼光。兰妮老师看了我一眼狼狈相,让我出去整理一下,以免我脏了教室的墙壁。

我只有哭笑不得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去洗手间,遇到了那些曾经亲热地叫我Queen的女生们。

斑傲的曼妮给了我一巴掌,我一个趔趄滑倒在地板上扭到了脚腕,她们没人扶我。艳丽的翠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Bitch!”小巧的克里斯汀在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就连心软得像牛皮糖似的杰西也嘲讽地瞪了我一眼,从我身上迈过去,大有打胜仗的将军风范。

我的名字改得竟然这么快。从皇后到母狗——真是不文雅。

支撑着疼痛不已的脚踝来到戏剧课的时候,我已经很确定我是真的跟这个小镇八字不对了。不知道哪个家伙在我戏服的衣袖里放了刀片。本来我应该先把手伸进去模一下里面的号码,确定那件衣服是不是我的,可是糊里糊涂的我直接就穿了进去。刀片割破了我的皮肤,在手臂上拉下将近十厘米的血口子。我忍痛地闭上眼睛任血液渗出来,把整个衣服的袖子浸染得一片褐红色。真够狠心啊!

血哩哩啦啦地掉落在地上,同学们呆住了。

大概他们并不是故意让我伤那么重,充其量只是割破手指而已,所以在戏剧老师惊叫声中,他们送了我去医院。不知道医生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件事情,总之他毫不留情地在我的手臂上缝了十几针。我望着血红的蜈蚣,真想大叫:“你们不知道我买了一件露手臂的晚礼服吗?”

剩下的比起这件事情来说就轻了很多。英语老师撕了我的卷子,说我德行不好,不配再在她班上听课;走过篮球场的时候,有队员朝我吐口水;回家的时候校车不等我,我看着妹妹在校车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慢慢地开走。

瞧!当所有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的时候,上古的冰河都可以被轻易融化。可是在当所有的女人恨起同一个女人的时候……

为什么不反抗呢?也许我潜意识内似乎也觉得自己该受惩罚?

女人啊!你的可悲之处,就是连你自己都觉得你是内疚的。

我没哭,没有抱怨,我不是不气愤,不是不难过,我只是坚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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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母亲是惟一至今还能给我好脸色看的人。在我失去所有朋友,同学,老师,爱人之后,即使是她假意的笑容对我来说也变得那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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