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汤!今天晚上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把托姆斯接回来。”
“噢,好啊!谢谢妈妈。”我亲切地说。
母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样温暖的话竟然是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妹妹板着脸,把筷子饭碗一扔,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她给了我一个嘲笑的笑容,好像在说:怎么?没有朋友了,所以回来讨好妈妈吗?
我微微一笑,随即脸上的笑容消失,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拍。
砰!
妹妹和母亲一缩。
她们两个竟然都怕我。
“说道歉!”我看着妹妹严厉地说,口气阴森森的。
妹妹起先倔强地跟我僵持着,可是发现母亲没有帮她的意思,渐渐地软了下来。
母亲现在指望着我保住金主呢!哪里来的时间管你?
“对不起……”她小声地不情愿说着,脸气得通红却不敢发作。
“现在把碗收拾了,然后滚上楼去。”我声音不尖,可是效果很好。妹妹缩了缩肩膀,不复刚才的嚣张,乖乖地照做了。
可怜的妹妹,被我压制得死死的。她永远也不知道,女人会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色厉而内荏,志大而智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我还是没有遵守母亲的嘱咐,半夜三更地又跑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由于时间很晚,所以没有多少熟人,终于可以不挨白眼了。
路边的三四个人吸引了我。我走上前,是途中经过小镇的几个外地人。
凌乱的衣衫,头发大概有几年没有经过料理地乱披在脖子上,胡子拉碴的几个男人,摆弄着金属乐器弹奏着强烈节奏的音乐。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块牌子:“音乐是无价的,可是生活是有价的。”
落魄到这个地步还这么哲学,怪不得这些家伙穷呢!
“嘿!”我跟他们打招呼。
“嗨。”他们很热情地给我真心的笑容,我心里好感动。幸好他们不认识布鲁斯.莱尔。
“这些钱给你们。”我递给他们一叠钞票,“你们会弹奏Creed的那首《OneLastBreath》吗?”
他们想了想,点点头。
生涩的金属音乐,因为第一次演奏,所以并不熟练,不如收音机上的专业化。我坐在地上,听那我听过百遍的电子吉他的独奏,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情就这样决堤了。唉!女人,你在逞什么强呢?
我想用手臂擦拭眼泪,谁知道钻心的疼立即提醒了我手臂上的伤口。糟糕,触碰又让白色的纱布渗出血的颜色。
又要回去换纱布!
我站起身来,回头,看到了他在我后面站着,里还是一箱Budweiser啤酒和一箱Pasta。
我怎么会忘记呢?今天是星期一,他会去街角的便利店。
他看着我,让我蓦然记起脸上泪痕未干。为什么要在他面前示弱!我恨死了我自己。
视线下移,他看见了我受伤的胳膊,血色越来越浓。他皱起眉头,下巴紧抽,嘴角僵硬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却不走上来。
微笑在我唇边荡漾,我似乎能够看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我叹了一口气,从他身边走过。他的气息在我身边呼啸而过,好熟悉温暖的气息啊!我几乎要记忆起那么多次在他身边触模着他的胸膛,硬硬的肌肉,还有卷卷的胸毛。我躺在他的怀里,心里盈满了激动和爱意,抬起眼睛看他那坚毅的面容和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
他不该喝酒的,也不该总是吃Pasta,更不该违背门禁这么晚出来遇到我。
我想这样对他说,可是我还是没有。
猛然我停下,回头,把自己扔到他的怀抱里。
我的撞击没能让他有半点移动。我伸出手臂围绕着他的脖子,拉扯让受伤的手臂生疼。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最后一次享受着被他笼罩包围的感觉。我的身体挂在他身上,他的肌肉环围了我,强壮的手臂把我压进他的怀抱。他抱了我。我在他怀里悲哀地微笑,更紧地搂住了他!
他垂下头颅,唇攫住我的,狠狠地,饥渴地在上面按压汲取着我的每一点激情。
他想要更多!可是我给不起。
我猛然地离开他可以触及的范围,他愣在原地看着我。他不懂我的举动,不懂我的矛盾,更不会知道我最最深刻的感情。
我转身就跑,再次把他扔下,冷风在我耳边呼呼地吹过,吹干了我脸上的泪。
明天就要去接托姆斯了,然后,我就不能做今天的李泉茵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母亲不会开车,妹妹不会也不够年龄开车。费约小镇小得没有机场,我只能开车去旧金山的机场接他,然后再开车把他带回来。
一大清早我就出发了,到傍晚才把他连同他大大小小的行李都装回来。请了一天假,不知道布鲁斯有没有去上课。老实说我是非常希望他去上课的,因为不大的富人区几乎都知道了托姆斯的来临。
我一边从后车箱里帮他提行李,一边尴尬地努力不去注意身后大大小小的眼睛。特别是当他们看见我提出来的行李时,叽叽喳喳地议论。
我从伤害布鲁斯的混蛋女人转眼变成卡门荡妇。
“你们好。”从大城市纽约来的托姆斯第一次接触小地方的人和风俗。要知道,在纽约那种城市是没有人会有时间在背后明目张胆地议论的。
“喂!你是做什么的啊!”金太太直接地问。
托姆斯一愣,没有碰到过这么直接的问题。
“呃……我是生意人。”他看看我,询问我这样的答话方式得不得体。
你看我做什么!你比我大十岁耶,论这样的经验你应该比我丰富才是!这个软弱的男人,别跟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我偏开头不去理会他。
查理太太毕竟曾经在城市里住饼,一眼就看得出托姆斯身上货真价实的亚曼尼,还有意大利的小牛皮鞋。她暖昧地眨了眨她浓得如同用炭棒画了圈的眼睛,有些瞧不起地说:“人家可是有钱的生意人。”
小镇上的人虽然纯朴,可有的时候也很尖锐。如果这种事在城市里发生,他们仍然是很有礼貌地问好,然后说再见,把你忘记到加拿大去。可是小镇上的人不会,他们脸上反映的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本意。
一阵嘘声,他们一起看着我和僵立着尴尬得脸都红了的托姆斯,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在说:“好一对奸夫婬妇。”
托姆斯不聪明,但是也不笨。只见他俊秀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我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看着不知所措的托姆斯,心里想:难道我就要跟着这样的一个男人了吗?
不去帮助他结结巴巴地跟人解释,我转身根本不理会那些镇上的居民,冷冷地把他的行李拖进屋里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由于托姆斯的来临,母亲弄了很丰盛的晚餐,妹妹每天对着我的死人脸也突然甜蜜起来。
托姆斯是她善良温柔的小叔叔!外加,他也是她富贵的依靠!
一边吃着味道鲜美的鱼丸汤,托姆斯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转,忽地看见我手臂上露出来的纱布。
“哎呀!Queen,你的胳膊怎么了啊!”他张皇失措地看着我,仿佛我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