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需要一个U型牵引器。”他苦笑着说。
“我五分钟之后就能出发了。”思珑肯定地说。她只从萨拉那儿借了两个中等大小的箱子,所以她认为不是这车的后厢太小,就是李察森特工的箱子太大,不过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想讨论箱子或是其他内容。她母亲和萨拉一得知思珑要去棕榈海滩,就开始讨论衣服,她们不停地说,直到思珑不能忍受再听关于这个话题的一个字。
她从视她的父亲,所以她们对于这次旅行都满怀梦想。而让思珑啼笑皆非的是,她们梦想的关键是当合适的场合出现时,思珑将会穿什么。“卡特会看花眼的,,』思珑把行程告诉金波利的那天,她就这么高兴地预测,“当他看见你穿菲丽橱窗里的那条串着黑珠子的晚宴服的时候。我要买来给你。”
萨拉对思珑的期待则属于另一类。“我现在可以看见你在棕榈海滩的马球俱乐部,”萨拉如同做梦般地说道,“穿着我的红色亚麻紧身衣,这时你的『完美先生』走了进来……英俊,富有,令人振奋……”
“你们两个都给我歇歇吧,”思珑坚决地打断了她们。“妈,别为我在任何东西上花一块钱。如果你敢这样做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退回去,绝不穿它。萨拉,谢谢你的提议,但是我拒绝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引卡特.雷诺兹的注意。”
“好吧,那引『完美先生』的注意怎么样?”
“听上去他完全合适你,而不是我。”思珑亲切地朝她笑笑,随即指出道。“另外,我和保罗在一起,记得吗?
“记得,但是你并没有和他订婚,所以保留选择空间对你没有坏处,而且我的红色紧身衣对你来说正合适。有点『挑逗』但是不『孟浪』。”
“求求你,别开始——”思珑求饶道,迫不及待地捂住耳瓣阻止萨拉将要口若悬河地大谈她的时尚观感。“我和你作个协定吧。如果你能就服装的话题就此打住,我同意保留我的选择空间。”她站起身以显示自己决意不再谈这个话题,并且让她们知道她要上床睡觉了。
但是讨论并没有就此结束;反而一天又一天,甚至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越来越热火朝天,不论是她在场或是不在场。事实上,金波利和萨拉如此坚持,以至思珑最后在拥抱她俩说再见的时候,满以为萨拉会拿出一个装满了她自己衣服的衣箱,让思珑再考虑一下。不过事实并不是这样,她们俩要她玩得开心,然后就等在门廊下看着她离开。
金波利注视着保罗绕过车子,很礼貌地为思珑打开了乘客座的门。“她穿那件黑色串珠子的晚宴服一定会艳光四射。”金波利开心地预言道,“她有一个全新的漂亮衣橱来开始一段全新的美丽生活,有他父杀,还有保罗的生活——”
“还有我的红色亚麻衣服——”萨拉补充道,一边神经兮兮地咯咯笑着。
汽车从停车位里挪了出来,两个女人欢欢喜喜地挥手告别,一脸心无城府的表情。“保罗把那两个箱子藏起来真是太好了。”金波利说。
“是挺好的。”萨拉也同意,但是她的笑容中有一丝不确定。“如果他们的这段浪漫情缘看上去不是这么突然的话,我会感觉好得多。我是说,我希望思珑能了解他更多一些。”
“我不这么想。”金波利兴高采烈地说道,让萨拉吃了一惊。“她对她的生活总是过于严肃,而对男人又太过谨慎。对你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希望她能更……更……冲动!”
萨拉把头扭向正在离开的汽车,又朝着金波利咧嘴一笑,她爱这个女人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母亲。"妈,我想你的愿望实现了。”
第六章
他们上路快两个小时了,保罗颇为担心地偷眼瞧了瞧他闷声不响的乘客。她坐得笔直,一动不动,神情镇定而矜持,但是每过一英里,他都几乎可以感到她的忧惧在加深,她的紧张在加剧,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是被他强迫着去做这些事的。
为了避免给她任何会让她打退堂鼓的信息,他自从总统日以来只和她通过一次电话。那次通话,她试着问他关于她父亲和姐姐的一些问题,但是他坚持要她把这些问题留到开车前往棕榈海滩的路上。他现在预备回答她的问题了,急切地想让此行更轻松,并且能让她坚定决心,但是她看来不愿意开口,甚至不愿在他说话的时候直视他的眼睛。
他搜肠刮肚地想从这件事里找出一些令她振奋的事。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子,即将同她的父亲和姐姐初次会面,她一定会对未来的亲密关系怀有希望,因此而让她对前路充满信心。但是思珑不是为了感情的缘故才去和他们见面的,她是忍气吞声,忠于职守,去那儿监视他们的。
最终的结局对她来说可能是欢喜的,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保罗幻想了一个,一半是为了让他良心好过,一半是为了给她打打气。在他童话故事的剧情里,卡特·雷诺兹与任何犯罪活动无关,他对思珑产生了强烈的父爱,他们两人最后都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要。
暂且不去理会这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保罗开口说道:“思珑,现在在你看来可能不是那么回事,但是这次旅行可能给你的全家带来非常积极的结果。”她不再盯着窗外,转而凝神看着他。看来这是她所能给予他的唯一的鼓励,保罗不得不继续。“现在,你的父亲只是一个我们正在调查的嫌疑人。你在帮助我们离他和事实更近。等我们完成了任务,我们也许会发现他完全是无辜的,和任何犯罪事实都扯不上关系。”
“你觉得这机会有多大?”
保罗迟疑了。他不愿意辱没她的智商,也不想用全盘误导来报答她的信任。“很小,”他诚实地回答,“但是有这个可能性。现在,让我们在一个更个人的层面来想想目前这个情况。作为一个父亲,毫无疑问,他是令人难以宽恕的,不过很明显他觉得后悔,要不然他就不会和你联系。我们没人真正知道是什么结束了你父母的婚姻,但是从你告诉我的事来看,是他的母亲唆使他离婚,并且安排监护事宜的。是她在他父亲中风后,来到佛罗里达把他带回了旧金山,对吗?”
“是的,但是他继续顺从了她的计划。”
“没错,但是那时候他只有二十来岁。他跟她走也许是因为软弱,或者不成熟,抑或是怯懦,或许是因为她让他相信那是他神圣的家族使命,谁知道?那些很大程度上都是性格犯下的错误,但是不一定是不可饶恕的或者永远的。我们确确实实都知道的是,她三个月以前过世了,几乎是紧随其后,你的父亲提出同你和解。”
思珑意识到保罗真心想对她有所帮助,但此刻她已经快被其他一些她无法承受的情感窒息了,他同时多少也让她感到不安和疑虑。她想让他别再继续说了,但是她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或者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促使她追踪他更进一步的推理。
“那我姐姐呢?她可能有什么充分理由来解释她从来没有试过联系我母亲?”
保罗从眼角瞥了她一眼。“也许她在奇怪为什么她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来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