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心叵测,居然用红花汁液浸泡人参害你小产,朕绝不能轻饶了她。”赵哲靖越想越气,气自己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杜心莲不信地低喃;“臣妾不信兰妹会是这样恶毒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于她。”
赵哲靖见她不顾自身的痛楚替佟喜兰辩解,心中大为感动。莲儿实在是太善良了,这样大度的女子才真正值得自己对她倾注全部的爱意呵!可为什么他的心却还在为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隐隐作痛?为什么还担心那么娇弱的身子抵受不住天牢的冰冷?
黑暗的天牢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无情的铁栅栏将牢内的人与外界隔绝。牢房内铺着一层灰蓬蓬的稻草,仅有的摆设就是一张缺了一只角的石凳。佟喜兰蜷缩在牢房的一隅,瑟瑟的冷风拂过她憔悴的脸颊,她眼光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脑中浮现赵哲靖举手打她的凶神恶煞样,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
永远无法抹去这一巴掌对她的伤害,他决绝的眼神刺痛了她的灵魂,这使她生不如死。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诉她,他不相信她是无辜的,他已经认准自己是杀害杜心莲肚里孩子的凶手。他将她的人格践踏得彻彻底底,在他眼里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嫉妒令她丧心病狂,他要她为此付出代价,从此万劫不复,在冰冷的天牢里度过自己的残生。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全都成了过眼烟云。
为什么会这样?佟喜兰到现在还弄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好好的参中之王怎么就成了杀人的凶器呢?佟喜兰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她?转而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心莲再阴险也不会拿自己月复中的胎儿做牺牲品吧!但又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加害自己呢?自己在宫里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呵,佟喜兰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弄明白了,因为赵哲靖绝不会轻易饶恕她的,光想到这一点她就万念俱灰。
慈宁宫内,隆慈太后震惊地听着常德巨细靡遗地报告着在长发生的一切,“常德,你有没有听错?那支参真是兰丫头送的吗?”
“老奴不敢欺瞒太后,参的确是兰妃娘娘所送。”常德也是纳闷不已。兰妃娘娘虽然爱使性子,可绝不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来呀。
隆慈太后双眼微眯,沉吟半晌,“兰丫头自己是怎么解释的呢?”
“娘娘对天发誓她是清白的,皇上不信。娘娘就骂皇上是……”常德不敢说下去。
“是什么?”隆慈太后深知佟喜兰的脾气,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是睁眼瞎子……皇上震怒之下将娘娘打入了天牢。”常德只好据实以告,眼前只有太后可以救兰妃娘娘的命了。
“天牢?”隆慈太后一惊,看来皇上是动了真气,竟然决绝至此。这么说来兰丫头的处境实在堪虑,她转头问常德:“皇上人在何处?”
“皇上在长陪着娴妃娘娘。”
虽然心中惋惜失去了一个宝贝皇孙,可隆慈太后却反而有一种解月兑感,那个满心复仇之火的女人不应也不配怀上皇家的血脉。
“哀家要去天牢看看兰丫头。常德,你替哀家引路吧。”隆慈太后心中挂念佟喜兰,忙吩咐着。
常德顿感为难,讷讷地说:“皇上有旨,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天牢探望兰妃娘娘。”
“连哀家也不许吗?”隆慈太后威严地问。皇帝又如何,她可是皇帝的亲娘呢!
“是,太后请。”常德求之不得,忙恭敬地扶住太后的手肘。
一进入阴暗的天牢,隆慈太后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这次兰丫头可真的受苦了。自佟喜兰进宫以来,她们就情同母女,如今见自己的“女儿”呆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不令她这个做娘的心疼万分。
“兰丫头!”隆慈太后轻声呼唤着瑟缩在一旁的佟喜兰,只见她鬓发散乱,形容憔悴,像换了个人似的。太后心中不舍,喉头顿时哽咽起来。
“母后!”想不到最先来看自己的会是隆慈太后,佟喜兰失望之余倍觉心酸。她紧紧握住隆慈太后的手,委屈地滴下泪来。
隆慈太后吩咐牢头打开牢门,母女俩忍不住相拥而泣。
“兰丫头,你有什么委屈尽避告诉母后,母后一定为你做主。”隆慈太后替她抹着眼角的泪水,柔声说着。
“母后,你相信兰儿是无辜的?”佟喜兰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隆慈太后还那么信任她,怎不令她感动莫名呢?
“母后当然相信你了,你一直是母后心中最好的儿媳。不像那个女人矫揉造作、虚情假意,如今她又来陷害于你。”隆慈太后疼惜地轻抚她的小脸,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看,你的脸都瘦了一圈了。皇儿他也真忍心,将你关在天牢受苦,回头哀家一定为你向皇儿求个情,让他将你放了。”
“母后万万不可这么做,母后的好意兰儿心领了,兰儿自问无愧于天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兰儿是不会出天牢的。”佟喜兰只觉杜心莲小产之事事有蹊跷,若太后为自己求情,反倒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了,因此她婉言谢绝了隆慈太后的好意。
隆慈太后沉吟了一下,觉她所言甚是有理,所以没再坚持,“你说得虽然不错,可哀家担心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牢狱之苦。”
“母后放心,兰儿会照顾自己的。”佟喜兰安抚着隆慈太后。
“你们听着,好好侍侯兰妃娘娘。若有半点差池,哀家绝不轻饶。”隆慈太后大声嘱咐着牢中负责看管的兵士。
“太后,时辰不早了。”常德小心翼翼地提醒隆慈太后。
隆慈太后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佟喜兰话别。回到慈宁宫,她越想越不放心,忙吩咐侍女移驾长。
赵哲靖一听太后的凤辇到了长外,忙出宫迎接。见隆慈太后阴沉着脸,知道她是为了佟喜兰的事而来,他的心下顿感不安,“母后病体初愈,为何不在慈宁宫好好歇着?”
“哀家听说娴妃小产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隆慈太后避重就轻地说。
知道母后一向不喜欢莲儿,但赵哲靖又想不出母后的真正用意,只好上前扶住隆慈太后,将她迎进长。
杜心莲一见隆慈太后进来便挣扎着要自床上起身相迎,却被赵哲靖用手按住,“莲儿,你身子尚未复原,就不必拘礼了,母后不会怪罪你的。是不是,母后?”
隆慈太后斜睨了杜心莲一眼,见她虽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眼神炯炯发光,哪像个刚刚小产的病人?心中更加确定其中有诈,“既然身子虚弱,就在床上躺着吧。”
“那臣妾失礼了。”见隆慈太后隐忍的表情,杜心莲心中一阵得意。她假装虚弱地喘了几声,早有宫娥取来一个靠枕垫在她的背后。
隆慈太后一坐定,就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皇儿,哀家到长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想如何处置兰妃呢?”
赵哲靖顿时皱起了眉头。为了佟喜兰的事,他心里其实也很为难,一夜夫妻百日恩,将佟喜兰关进天牢,大半也是因为她口出不逊之言。事到如今,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