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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下品 第18页

作者:针叶

“啪——一”石子踢歪,郗顽洛倏僵,“你说什么?”

“飘香楼的绮心姑娘很得三少爷喜爱呢,三少爷常在老爷和四、五少爷面前提绮心姑娘是个才色双绝的女子。现在三少爷又喜欢你,我们都猜没准今年施宅会喜事成双。”桑芽自顾着说话,未注意同伴袖下泛白的紧拳。

“喜事成双?”她好轻好轻地问。

“是呀,到时我就得叫你一声三大人。顽洛,你答应了教我习字的,以后可不许反悔。”

“反悔?不会。”不会让他有机会反悔。什么喜欢才喜欢色,什么就她一个很难应付,骗人,全是骗人!哼,她想清楚了,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反悔。

“好吧,咱们快去绸庄挑颜色,这可是三少爷亲口派给我的任务。”拉起她的手,桑芽笑眯眯地往前走。

“他派什么任务给你?”温婉的语气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

“三少爷说成天见你穿着灰色的裙子,怎么就没有别的颜色呢。他说让你多挑些颜色鲜艳的做夏衫。”

“灰色有什么不好?经脏耐磨,也不怕抄字时被墨溅上。”

“哎呀,三少爷要送你,你就收了吧。我听伐檀哥说,三少爷今天要去商会谈生意,晚上要去飘香楼见那个什么司的官。咱们就在布庄里慢慢选,等管家将龙吟楼清理干净了再回去,省得被他逮到又要挨骂。”提起伐檀,桑芽的话中含着一丝甜意。

“他晚上要去飘香楼?”

“嗯。因为三少爷说绮心姑娘才色双绝,香妈妈可得意啦,当着众人的面在柳妈妈面前炫耀,听说柳妈妈一气之下栽培四个红伶,两家到现在还在斗。呀,咱们说那些瓦栏子干吗,别发呆了,快走。”捂了捂嘴,桑芽为自己在大街上谈论瓦栏而不安。天哪,看顽洛奇怪的眼神,不会以为她……“顽洛,我没有存心说绮心姑娘好,也不是说你不好。三少爷喜欢你们,若绮心姑娘以后仗着是正室欺负你,我一定帮你。”

“嗯!”枣儿脸勾起淡笑。

“顽洛?”桑芽揉眼,觉得她的笑有些奇怪,好像夹了些……妖艳。

眼花,一定是眼花!

☆☆☆

入夜,靠近东城楼的无人街道,小肚微凸的男人蹒跚而行。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华服男人身后响起。男人喝醉了,很高兴,与来人说了几句后,便听到轻微的“咔啦——”声响。而后,仍是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远去。

巷内,蹲着一团黑影,微微颤抖。

天,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啊?

她善良温婉,她与世无争,她什么也没看到。对对,没看到,死也没看到。紧捂着嘴,胸部微颤,她心惊胆战地小口喘息,不敢再向巷外探看一眼。

老天爷,七月未到鬼门未开,千万别找她。她只是路过,只是不小心多瞟了一眼,只是、只是忘了缩回脑袋,所以看到那人的脑袋被切。不关她的事,要报仇别找她,去找那三个穿得像黑木偶的男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默默颂佛的人影僵着身子,不是不想跑,腿吓软了。冷不防地,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热气喷到冰凉的颊上。

“晤、晤!”发、发现她啦?

“顽洛,是我。”提她站起,施龙图才发现她颤抖的身子如立冬枯叶。拥过她靠在怀中,感到手骨冰寒,“怎么了,你怎会在这儿?”

“我、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双臂不争气地环上他的颈,没心思考虑他为何会出现于此,只想汲取温暖。等到手脚不再发颤,脑中倏地跳出一个念头,慢慢地抬头,迎向与黑暗同化的眸子,“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为什么在这儿?因为她想瞧瞧才色双绝的绮心到底“绝”在哪儿。白大只看他在宅里露了个脸便被伐檀叫出去,黄昏本想回西印街,突然想起他今晚要去飘香楼,又想起他说过爱才又爱色的屁话,心思一恼,人就在飘香楼边了。亲眼见他进的楼,亲耳听那画得像神婆的香妈妈说绮心等他好久了。她更要亲眼看他什么时候从妓院出来。

盯着月亮,直到摆卖魔合罗的小贩收了摊,才见他踱出来,那个慢劲还真是依依不舍!看他对红艳轻纱的绮心微笑,她就觉得不高兴。温和,他就会该死的温和!

以为他会回施宅,她无意识地跟着,边走边恼他惹人误会的温和微笑,不知不觉竟走到东城楼边,再要找他的身影时,却寻不着。

她是随着他来到这儿,他呢,他又为什么知道她躲在这儿?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鼻中却窜满了他的气息,是——该死的让人生气的香粉气。转转眼,发现双手紧抱着他,她不由小脸一红,待要推开。

“噤声,有人来了。”

须臾,令她颤抖的细碎脚步又响起,“他们、他们又回来了。”脑袋缩进他怀中,她低语。

“别怕。”悄声在她耳边吹气,拥紧颤抖的身子,他瞟了眼巷外。

三个黑衣人刚才只取走那个男人的脑袋,现在是回来取他的身体,其中一名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木制令牌挂在尸体上,对其他二人嘀咕了数句便消失在城门外。

东城外是海,看来三人打算抛尸于海。很好,解决了。

敛眼微笑,他低头看缩在怀中的女子——解决了一件,剩下让他头痛的,就是她了。

☆☆☆

“顽洛,到家了,你可以放开我。否则,我当你在勾引我啦。”

贝引?谁在勾引他?闻言抬头,郗顽洛赫然发现是间陌生的房间,她正坐在施龙图腿上,是令人误会的亲密姿势……呀,她赶紧放开捏皱的银袍。

“我……你……刚才……

“这儿是我的卧房,差点忘了你从未进来过。”捏了捏她的脸,让冰凉消退些。他一路抱着她回来,只感到颤抖得厉害。今晚,的确吓到她,“顽洛,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她看到什么啦?奇怪,为什么身子抖得这么厉害,她染风寒啦?

迷蒙的眸子湿润着,用力眨眼,顾不得男女之别,小脑袋缩回怀中寻找温暖。

“仔细想想,你看到什么?”

一声叹息似乎从远方传来,听在她耳中极为熟悉。看到什么?一整张脸全埋进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脑袋掉了。我们要不要报官?”

“嗯,报官呀。”他摇头,“在报官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城楼边?明日上工,你今晚应该在坊里。”

为什么她会在城楼边?为什么她会在……呼,想起来了。倏地抬头,硬生生地磕上他的下巴,“哎哟!”她哀叫。

“小心点。”被撞的人闷哼,咬牙挤出三个字。

“三少爷,你怎么知道我躲在巷子里?”刚才窜进脑中的疑问再次浮现。

“你连追带跑跟在后面,我怎会听不到。”边跑嘴里边念,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啊?”他发现了?原来是因为她的蹩脚才被发现的,既然如此,他也看到刚才的……“你也看到了?看到三个穿黑衣服的人切、切了那个男人的脑袋?”看他们熟练地一刀下去,与纪师傅切西瓜差不多。

“看到了。”他点头。

“你怕不怕?”想到刚才的胆怯,她脸红。

“怕?”察觉怀中的身子又开始发抖,俊脸拉出邪笑,他看她,“你若想我,直接差人唤我回去便可,何必偷偷跟在后面。”这丫头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谁想你了。”啐他一口,纤细的身子不再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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