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情意总算有人能够倾诉,南宫珍珠接过绝棋颍递来的手绢,声音哽咽地说着。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不但不接受我的心意,甚至还打算把我推给别人……我根本不想嫁给那个长相凶恶的东方炼焱!”南宫珍珠嘟囔着。“所以我才会在大喜之日逃婚,为何大哥就是不明白呢?”
绝棋颍垂下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情窦初开,却到处碰壁的小泵娘。
“颍儿姑娘……”南宫珍珠忽然捉住她的小手。“东方将军对妳好不好?他有没有打妳、虐待妳啊?”
绝棋颍愣了一会儿,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老实地摇摇头。
“将军他……是一名很好的男人,是难得一见的好良人。”绝棋颍眼里浮起复杂的光芒,但最后还是没办法欺骗南宫珍珠。“南宫姑娘,若妳改变心意嫁给他,或许……”
“我才不要!”南宫珍珠很快地拒绝。“我这辈子只想嫁给泠哥哥,其它男人我都没兴趣。”她哽咽地说着。“颍儿姑娘,既然妳喜欢东方将军,那妳愿不愿意代替我嫁给他?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将军夫人,我不要……”
绝棋颍心头上的大石终于放下,然而却还是拼命想说服南宫珍珠。
“可是,这本来是属于妳的幸福……”
“才不是!”南宫珍珠拼命地摇头。“我只想永远留在泠哥哥的身边,如果不能够嫁给他,就算拥有再多财富,那又怎么样呢?”
绝棋颍见南宫珍珠那副坚决的模样,也忍不住动容。
或许南宫珍珠年纪还小,却懂得捍卫自己的爱情,甚至主动争取自己要的幸福,反观她呢?却从头到尾畏畏缩缩……
她是不是也该鼓起勇气,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我真的好爱、好爱泠哥哥呀!”说着,南宫珍珠忍不住又落下泪珠。“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否则为什么要忽略我对他的心情?”
“这……”绝棋颍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只能陪着南宫珍珠一起心痛。
“早知道我就不回府了,就算是在外头流浪、饿死在街头,也比在这里心碎难过来得好。”
当南宫珍珠正在号啕大哭时,一道修长的人影笼罩住她们。
绝棋颍下意识地抬起小脸,往那道身影的方向一瞧……
然而男子背光而来,让她没办法看清他的五官,只能从轮廓认出来者是个身形瘦弱的男子。
“南宫姑娘……”男子弯着腰望着她们,温和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中,一身青色的衣服,在阳光之下显得有些刺眼。“妳怎么躲在这里哭泣呢?”
当男子的容貌终于映入绝棋颍眼底时,蓦地,她只觉得一阵昏眩……
她虚弱地跌坐在地上,一双美眸失焦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冷汗直冒。
“姑娘,妳还好吧?”男子蹲子,关心地审视着突然软倒的她,嘴角还挂着笑容。
看着他凑过来的脸,绝棋颍的胸口一窒,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男子的长相。
忽然之间,她喉头一酸,恶心的感觉一涌而上,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天与地似乎交替旋转,教她几乎支持不住。
“姑娘?”男子上前想搀扶起她,却被绝棋颍用力挥开。
“别碰我!”她慌乱地退了几步,眼里有着惊慌。
原来,过往的记忆……依然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褪色,反而清晰得如同昨天才发生过!
“姑娘?”男子对她激烈的反应感到不解,又上前一步。“妳是不是不舒服?妳的脸色十分难看呢……”
“别过来……”眼前突然一阵黑,绝棋颍身体一软,终于昏厥了过去。
耳边不断传来南宫珍珠与男子的叫唤声,她意识模糊之间,竟然回到小时候、那个从此让她失眠的夜晚……
第八章
黑夜、鲜血、尖叫──
月,淡淡地高挂树梢;血,流了满地。
一名年纪甚小的娃儿,坐在双亲的尸体前痛哭,直到天亮了,她的泪流干、嗓子也哭哑了,却还是唤不回爹娘的生命。
“呜……”绝棋颍躺在床上,双手在空中乱挥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淌下了串串泪珠。
东方炼焱坐在床沿,望着正在不断梦呓的绝棋颍,他伸出大掌,将她的小手包住。
“颍儿?”他的声音低柔好听,大掌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醒醒……”见她在梦中痛苦地申吟,他心疼地唤着她的名字。
好一会儿,绝棋颍才从恶梦中惊醒。
醒来后,她美眸圆瞠,盯着空中,眼神变得空洞而无神,心底深处那曾经被遗忘的仇恨,又再次因这个梦而被唤醒。
十多年来,杀死父母的凶手下落不明,她告诉过自己千万遍,这一切都是命,只怪自己命中带煞、克死了至亲的父母。
小小年纪就顿失依靠的她,在父母死后便将自己卖给牙婆,她强忍悲痛离开自小生长的家乡,随着牙婆四处奔波,直到美人楼的楼主将她买下,才改写她的人生。
只是她却万万没想到,在事隔十多年后,自己竟还能巧遇那杀死她亲生父母的凶手……
“颍儿?”
东方炼焱头一回见到绝棋颍怔忡失神的模样,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
“……妳还好吗?”他大掌轻覆在她的额上,探探她的体热。
她这才回过神来,幽幽地望了东方炼焱一眼,难掩鼻间的酸涩。
她好想告诉他,自己心里藏着这样的秘密、藏着这样沉重的回忆,然而话到嘴边,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开口,告诉他自己心底的伤痛。
突然之间,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
爱,对她来说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更亲挚爱的爹娘,与他们一家三口恬淡幸福的生活,一夕之间,尽数毁在那个人渣手上!
而那个人渣……如今竟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何他还有脸苟活在这世上,不会感到一丝不安?!绝棋颍这十几年来,头一遭感到如此的愤怒,她的小手悄悄紧握成拳,一把无名火在体内熊熊燃烧着。
“颍儿!”东方炼焱见她神情恍惚,对他的叫唤也毫无反应,不禁担心起来。
“妳听到我在叫妳吗?”
这时,她才收回自己迷离的注意力,一双美眸布满浓浓的哀愁,还带着一丝丝怒意,望着东方炼焱的脸庞。
“爷……”半晌,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虚弱地响应。
“妳还好吗?”他扶起她,让她能坐起身来。“身子好些了没?若还有哪儿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千万别硬撑着。”
她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垂下一双美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没事。我……我怎么会在房里?”她没病,只是有个秘密缠心。
“妳刚刚无缘无故昏倒在后院。”东方炼焱轻吁了一口气,大掌再次覆上了她的柔荑。“妳吓坏我了……”
她抿着唇,因为他担心的表情,眼里的怒意渐渐和缓许多。
“那么……我们还在南宫府?”
他点头。“嗯。虽然大夫说妳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气虚才昏倒,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在南宫府多留几天,得让妳的身子补补气血,我才放心。”
她眨眨一双美眸,勉强勾起一抹笑容。
掌中传来东方炼焱大手的温度,顿时驱散了她原本心中的寒意……
只是为何他掌中的温暖,却还是填补不了她心中的空虚,那股浓浓的恨意仍旧挥之不去。
她咬着牙,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意袭满胸口,只因为她非常明白,那杀死她爹娘的凶手正与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