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耸耸肩。“经营者必须竭尽所能地确保利润。我按照你的要求传话给叶英说你想和他会面。他回覆的速度之快,我想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他和你一样急於讨论这个下落不明的骨董。”
“何时何地?”
“那恐怕得由叶英决定。你不必担心如何找他,他会找你的。”
“我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杰克扮个鬼脸。“我得到的印象是你很快就会见到他——很快、很快。”
拓斌再啜一口白兰地,然后放下酒杯。“还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我们见过一、两次,但老实告诉你,就算他在街上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认得他。叶英不让他的客户或合夥人在白天看到他。”
东宁看来很感兴趣。“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在夜间工作,而且一定待在阴影里。靠两个街头流浪儿替他送信。”杰克转动手中的酒杯。“据我所见,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材矮小。从声音听来,他不是年轻人,但也不是年老而衰弱的人。我曾经瞥见他穿过雾茫茫的巷子离开,他走起路来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拓斌问。
“有点一瘸一拐,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敢打赌他发生过不幸的意外,骨头始终没有愈合得很好。”
“考虑到他的职业,发生那种意外也不奇怪。”拓斌说。“可能是和不满意的客户起了冲突。”
“有可能。”
东宁瞥向拓斌,好像在请求允许让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什么事?”拓斌问。
“我只是想到叶英的跛脚可能是伪装的一部分。”
拓斌低声轻笑。“说得好,的确很有可能。”
杰克瞥向拓斌,心照不宣地眨眨眼。“你的新助手可能颇有吃这行饭的才能。”
“我担心的就是这样。”拓斌说。
东宁微笑,显然对自己很满意。
杰克转向拓斌。“你和你的夥伴接了新案子,是吗?”
“我们的客户声称他的妻子遭到指使她偷骨董的人杀害。”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啊,那个催眠师的妻子。”
东宁坐直身子。“你听说过那件事?”
“是啊!”杰克喝一口白兰地。“那种消息迟早会传到贵丰酒馆来。”他望向拓斌。“你们又在找寻凶手?”
“好像是这样。”
东宁惊讶地瞥向拓斌。“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贺夫人遭到杀害是毫无疑问的。”
“她确实是死了,”拓斌说。“但我不确定我们不知道凶手的身分。”
“我不懂。”东宁说。
“贺夫人遇害那夜与她的情夫相约见面。”拓斌耐心说明。“她的丈夫知道她有外遇,他承认他知道幽会的事。他那天晚上去看催眠表演,后来他的妻子被发现遭人勒毙。我们目前只知道那几项事实。”
东宁仍然一脸困惑,杰克却一脸了解地点点头。
“你认为贺浩华跟踪她到幽会地点,在妒愤中杀了她。”他说。
拓斌耸耸肩。“我认为那样解释事实情况最合理。”
“等到他发现她偷走一件贵重骨董、和那玩意儿下落不明时,已经太迟了。”杰克哼著鼻子说。“还说是大致公平合理的处置呢!”
“等一下。”东宁连忙说,他转向拓斌。“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贺浩华雇用你和雷夫人找出他妻子的情夫,不是因为他想让凶手受到法律制裁,而是因为他想找到手镯?”
“没错。”拓斌说。
“如果认为客户在说谎,那你为什么同意接下这个案子?”东宁问。
“这件事由不得我。”拓斌喝完他的白兰地。“我的夥伴明白地表示,无论有没有我,她都决心找出凶手和手镯。”
“而你不能让她独自调查这么危险的案子。”东宁推断。
“没错。”拓斌转向杰克。“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
“没别的,就是劝你们小心一点。”杰克说。“叶英涉及这件事令人有点担心。传说他的几个客户不仅非常有钱,在设法取得收藏品时,还相当冷酷无情。”
“说也奇怪,我已经下了那个结论。”拓斌起身,放下空酒杯。“来吧,东宁。我们得走了,否则会赶不及在午夜前抵达施家的舞会。但愿叶英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我怀疑他会。”杰克说。“但我唯一能肯定地告诉你的是,会面一定是在夜间。”
10
午夜后不久,薇妮和拓斌站在施家的豪华舞厅边,观看东宁和敏玲跳华尔兹。一种无可避免的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他们看来很配,对不对?”她说。
“对。”拓斌不带感情地说。“我知道你一心想把敏玲嫁入豪门,但爱情有时会妨碍原本非常值得称许的计划。”
她注视著婆娑起舞的男女。“也许只是逢场作戏。”
“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她皱眉蹙额。“最坏的情况意味著他们坠入情网?”
“那是你的看法,对不对?”他用同样单调的声音说。
不知何故,拓斌同意坠入情网是最坏情况的冷淡态度,令她无精打采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他自身坠入情网的可能性,视为同样可怕的命运。
“不幸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东宁似乎颇有当侦探的天分。”拓斌补充道。“他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我很怀疑我还能说服他考虑比较稳定的职业。”
她很能了解他的无奈。他一心想善尽对东宁的父兄职责,就像她一心想替敏玲谋个安稳的未来。
“我也必须告诉你,有侦探才能的不只是东宁。今天下午,敏玲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询问技巧。”她说。
“你们今天这么快就查出班克斯爵士与手镯的关联,真的很不简单。”
“谢谢。”她高兴地说。“重点是,当敏玲笑盈盈地盛赞崔埃蒙在骨董界的声誉时,他只差没化成一摊水。我发誓,即使我没有答应付钱给他,她也能够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魅力向来是有用的才能,而敏玲小姐非常富有魅力。”
薇妮点头。“我一直知道她有种迷人的优雅气质,但我承认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令男人著迷的能力对从事调查工作多么有帮助。”
“嗯。”
“事实上,看到敏玲下午的优异表现使我想到一个主意。”
拓斌沈默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主意?”
“我想叫她传授我用魅力使男人透露消息的技巧。”
正在喝香槟的拓斌被呛得又喷口水又咳嗽。
“天啊,你没事吧?”薇妮从小手提包里掏出手绢塞进拓斌手里。“来,拿去用。”
“谢谢。”他用绣花手绢捂著嘴说。“但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大杯烈酒。”他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了另一杯香槟。“但这会儿只有拿这个先挡一挡了。”
她皱著眉头看他灌下半杯香槟。“是不是腿又疼了?”
“我的腿很好。”
她不喜欢他眼中的亮光。“那么你是怎么了?”
“亲爱的,你有许多了不起的本领和才能。但身为你忠实的事业夥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反覆思考后的意见:你不必白费时间和力气去研究如何用魅力使男人透露秘密。”他认定她学不会媚功的事实刺伤了她。
“你在暗示我没有能力使男人化成一摊水吗?”她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他咧嘴而笑。“你有时绝对能令我融化。”
她瞪他一眼。“你觉得我想要研究媚功的主意很好笑,对不对?”
“很遗憾,我想我们俩都没有魅惑人的天分。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因为东宁一直在尝试教导我个中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