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说不通啊!为什么威龙会把信留在我的电脑上?”
达克任沉默凝滞。但若他是指望梦娜有名的戴家直觉能免除他说出显然结论的痛苦,他是注定要失望了。
“等等,我想到了,”梦娜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威龙并不是要他的客户在我的电脑上看到那封信。”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达克问。
“你看不出来?威龙只是用我的电脑打出那封信再加上暗码。”
“到此为止,我同意。”
“他或许是想用我的电脑印出那封暗码信,然后寄给这位所说的客户。”
“呃,梦娜……”
“但是他还没弄完就被杀了。”她胜利地结论。
“你认为他是用你的电脑做打字机,打出一封信准备邮寄?”达克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想来这又是你那有名的戴氏直觉告诉你的?”
“你得承认这样推论合情合理。”梦娜卟哧一笑。“达克,就算你都不能辩驳我在这件事上的逻辑性。”
辩驳?他可以在两秒内粉碎她这荒唐的逻辑。
他只需要指出唐威龙根本不需要用“正点”的电脑和印表机,唐威龙家里的机器一应俱全。而这封勒索信说明得很清楚,信是故意留在威龙知道他的客户能找到的地方——“正点”的电脑里。每个人,包括唐威龙,都知道东尼总是动用梦娜的电脑。
正确的结论昭然若揭,东尼是威龙的神秘“客户”。如果说威龙之死因是强盗杀人是一种太过巧合的推论,任何检查官都能进一步将东尼以谋杀罪嫌起诉。
东尼有杀死唐威龙的实质动机,威力在威协他。东尼是凶手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梦娜能活命,亲手射杀自己的继妹对姓戴的来说未免太过分了。
杀了人之后东尼或许一时紧张,惊慌失措地跳上第一班飞机逃离西雅图。他藉着在奥古和贝丝的留言机上留话掩饰行踪。
“达克,我们有了很大的进展,”梦娜说。“我们会破解这件事的。”
“你这么想?”
“我很确定。今晚餐会见。告诉凯尔和杰生那家餐厅有披萨。”
达克轻轻放下话筒。他静静坐了一会儿,盯着萤幕沉思。半晌之后他走到窗前,站住那里眺望艾利略湾的街景。
他是个呆子才会希望梦娜有一天会对他产生像她对她继兄那种绝对的忠诚。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女人儿时的英雄竞争?达克不解。
若是他将东尼送进监狱,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梦娜绝不会原谅他。
达克强逼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状况。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不论如何,他必须让梦娜看清东尼的真面目。若是东尼已变成杀人凶手,他就不再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倒霉人。杀过人的人可能再杀人。
达克知道他必须做什么,而他也告诉自已他会做。但是他也知道梦娜不会感谢他说出事情真相。
没有人会谢谢带来恶耗的信差。
***
梦娜在第三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地将锁匙插进锁孔。她松一口气,推门而入,躲入她的天堂寓所。
她迅速关门,将皮包扔在最近的桌上后急急向里走,倒坐在窗前的扶手椅。
她仍然在颤抖。自从在“狂野情趣”接到达克的电话后,她就一直掐扎着控制浑身的颤抖。
达克相信东尼是威龙的客户,他相信是东尼杀了威龙。
没错,达克还没说出他的指控,但是梦娜知道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已从他的声调听了出来。
她急急给了他另一套说词,但是她很清楚那套说词根本不合逻辑。它的漏洞百出,而若是她能看出其中的漏洞,达克也能。
梦娜深吸几口气。她必须保持镇静,她必需用理智思考,她必需依赖她的直觉,还有她对家人的认识。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事实是,东尼不是贼。他不可能是威龙的客户。
第二项事实是,虽然她无法证明,她打从骨子里不认为东尼是杀人凶手。梦娜告诉自己,她务实地能够承认任何人,包括东尼,在某种状况下可能会杀人。但是对东尼,或是任何其它戴家人,他们只有在极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自卫时,才可能犯下杀人的罪行。绝不会是事先策划好的冷血行迳。
而不论唐威龙的为人如何,他就不是那种会激怒敌手的人,就算他正想勒索对方。
她的逻辑推理毫无漏洞,梦娜想,更有她的直觉做后盾。但是她无法证明任何事。而同时,她恐怖地察觉达克正义无反顾地照着他设定的方向前进。
她必须找出方法将他拖离既定的轨道,否则他终究会把罪嫌套进东尼的头上。
电话响了,将她自混乱的思绪拉回。梦娜慢慢地过去接电话。她拿起话筒,希望来电的人不是达克。她还没心理准备去应付他。
“小妹,是你吗?”
“东尼,”梦娜抓紧话筒。“你在哪儿?”
“我回西雅图了,”东尼的声音很奇怪。“但是我不在家。”
“怎么了?你讲话的声音很怪。”
“或许因为我刚发现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梦娜,你别尖叫,但是我想有人想诬陷我杀了唐威龙。”
“诬陷?”梦娜茫然地望着窗外。“你在说什么?”
“我在一小时前到家,我不在时有人去过我的公寓。”
“你怎么知道?”
“起先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梦娜没有质疑东尼的直觉,他是戴家人。
“我打开行李,把脏衣服扔进篮子。但是当我打开脏衣篮时,我发现原先丢在最上面的绿衬衫不见了。我非常确定那是我飞往洛杉矶之前扔进去的最后一件衣服。”
“我不懂。那件衣服在哪儿呢?”
“压在最底下。”
梦娜深皱起眉头。“有人翻你的脏衣服?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紧张起来。我翻遍整幢公寓看看是否丢了东西,结果是什么都没丢,反而多了一样。”
“东尼,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别卖关子。你找到了什么?”
“一把枪。点三八口径的,”东尼说。“藏在脏衣篮底下。”
“我的天!”
“唐威龙是被点三八手枪杀死的,不是吗?”
“警方是这么说的。”梦娜的膝盖几乎要垮下来。
“而警方并没有找到凶器,不是吗?”
“嗯,”梦娜低喃。“至少我没听说。”
“你猜有人希望那把枪在哪里被人发现?”东尼阴郁地说。
“我的天!”真的有人想让东尼显得罪嫌深重,梦娜想。“但是谁会去发现?什么时候发现?”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警察,在他们得到足够所谓的证据,拿到搜索状后。”
“证据?”
“嗯。证据,栽赃。我确信放在我脏衣篮中的那把枪只是一个开始。”
梦娜全身发冷。“那解释了留在我电脑上的信。”
“我想我还是躲着点比较好。枪我已经丢掉了,现在我在奥拉街的一家汽车旅馆。我是用莫石佟的假名登记的。”
“老天!东尼,那不是你想要制作的那出戏里主角的名字?”
“没错。一时间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听着,小妹,我有点紧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家里的人,我已经回来了,好吗?我需要时间理清解困的方法。”
“但是爸妈都回西雅图了,他们在几小时前到的,他们知道你随时会回来,我可以告诉他们吧?”
“不,别告诉任何人。让他们认为我仍在洛杉矶。你知道家里的人碰到危机时会多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