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陈致民耸耸肩,“只要别再把我跟那些纯为营利;而大肆捕杀蛇群的生意人混为一谈就行了。”
送走林荣义后,他才看到屋外杵着另一个人。
“姣姣?真是稀客,没想到你会来实验室找我。”
“我刚好路过,”曾子姣随地走进客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一点也不。”他带着奇怪的腔调说:“你来……只会使我更加‘起劲’。”
这般明显的示好,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村长伯他们是来问蛇的死因吧!你查得如何了?”曾子姣以流览四周的环境,来缓和彼此间变质的气氛。除了简单的桌椅,整个客厅几乎全被显微镜、解剖工具、血液分离器,以及瓶瓶罐罐的福马林液占满。
“正如你的猜测,它们是吃了有毒的饵。”他将解剖结果重述一遍。“你好像很关心那些爬虫类?”
“维护自然生态,人人有责嘛!”曾子姣一语带过。她始终相信水潭的那一劫,全靠蛇神庇佑,难免将心中的感激化为对其子民的关怀。“好奇怪!究竟是何种的药物,能让诱饵本身存活的同时,又带有剧烈的毒性?”
“药物方面就非我专门的领域了。”她敏感的疑虑,令陈致民骤起警戒的防备心,于是将话锋一转,“对了!上次在蛇神庙看见你们和一位年轻人,聊得似乎很热络,那是你朋友吗?”
“你说白朗?”曾子姣解释,“他就住在山上的别墅,我们也是因为小燕子的舅妈才认识的。前几天,我们还代她去别墅打扫呢!”
他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听说那所别墅闹鬼,你们怎么敢去?”
“人家都敢住了,我们有何不敢?何况又是大白天的。”曾子姣走向角落推开窗户,让耀眼的阳光洒满一室。“这里的视野不错,但仍比别墅差了二截。”
“我曾到瀑布附近遛达,想顺便参观那栋宏伟的建筑,可是好几次都差点迷路。听村民说,那一带不仅阴气重重,还透着邪气。由山腰往上望,山顶总笼罩在乌云中,而且它的屋主也是终年不见其面。这么神秘的人物,你和小燕子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为妙。”他忽然握住她的肩头,眼底溢满异常的温柔。
“陈致民……”那道灼热的眸光今她极不自在。
“不晓得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特别引起我的注意。”他带大的劲道,根本不让她有机会逃月兑这尴尬的场面。“我打听过了,你目前并没有任何深交的异性朋友,希望我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打听?他跟谁打听的?
“姣姣!我绝非那种拿‘喜欢你’当口头禅的无聊男子,要不是小燕子的暗示,或许我还鼓不起勇气,抢在那个富家少爷之前向你表白呢!”若以外貌相较,他自知在这方面是比白朗吃亏了点。
“原来……”小燕子这么急着“出卖”她,是为了白朗?曾子姣不禁气恼地说:“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探讨感情问题的。对不起!”她示意他让路。
陈致民仍想挽留,窗外树头的枝干忽然断了一截,掉落的声响吓松了他的手。
“谁?”探头一看,朗朗的晴空下,什么鬼影也没有。
“告辞了!”曾子姣赶紧趁他分神之际,跑了出来,口里还喃喃念着,“死小燕子,看我怎么修理你那张嘴!”
第四章
“白朗,你怎么来了?”
抵达田家时,这位意外的访客堵住曾子姣正欲发泄的满月复牢骚。而回眸又瞥见好友一副“你干嘛在这时候回来”的无奈神色,她啼笑皆非之余,决定原谅某人暗使的小小心机。
“他特地送请柬来的。”许美燕指指桌上的小卡片。“白朗家明天要举办一场化妆舞会。我们不是刚好要去打扫吗?晚上留下来一起玩嘛!”
“舞会?那古先生……同意吗?”他不是最忌生人打扰?
“来的人都是我以前的同学,叔叔也认识。”白朗兴奋地说:“这次大家讲好了携伴参加,你们不介意充当我的临时女伴、顺便帮忙招待宾客吧?”
“我们这次来山上度假,并没有带什么正式的衣服。”曾子姣意愿不高。
“别担心,我连行头都准备好了。”他亮出了两套欧式的复古装。雪白的蕾丝、细腻的绣工,还有美丽的篷篷裙,精致得就像贵族的衣着。
“你看人家诚意多够呀?连衣服都准备好了。”显然,白朗有意讨好的对象是姣姣,否则怎么会等到现在才亮出法宝?
看出好友有些受伤害、却又掩不住的一脸期待,曾子姣便先点头答应。直到隔日一早,她才把话讲明。
“舞会之前,我会找借口留在藏书室打发时间,然后从后门开溜。”
“为什么?”难得答应男孩子的邀约,足见姣姣也喜欢白朗。背着身熨烫衣服的许美燕,不禁试探,“白朗说,他叔叔刚好要去台北,也许明天才回来,你不必担心那怪物扫我们兴的。”
“这和古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那类的活动。”曾子姣帮她把化妆品、发饰一并放入提袋中。“倒是你,好好把握今晚与白马王子相聚的时光吧!即使彻夜不归,我也会替你在舅舅、舅妈面前保密的。”
“真的?”许美燕惊喜地回过头。
“但是有个条件,”她擦着腰说:“不许你再自作主张,硬把我跟陈致民送作堆。”
“姣姣!”原来自己的心思全被模透了,许美燕又羞又愧说:“对不起,我
“好啦!时间可不容我们多说废话了。”曾子姣催促道:“再不出门,就来不及帮忙布置会场了。”
☆☆☆
沉秀蓉曾说,古家由于没请佣人,所以这对叔侄的三餐全由白朗料理。可是瞧他一副“鳖脚”的模样,曾子姣不禁怀疑,像古蟠龙那种挑剔得紧的人,如何能长期忍受侄子的“手艺”?
“还是让我来吧!”看不下去一盆好好的生菜沙拉,被“蹂躏”得惨不忍睹,她兀自接手过来。
“不好意思,你们打扫’了一天,已经够累了,还帮忙弄东弄西的。我现在才觉得,家里没有女人是多么的不方便。”
站在一旁的白朗,迷恋地看着她捣马铃薯泥的侧面。明知自己不该痴心妄想;‘然而昨天在实验所窗外偷窥时,他真嫉妒死了陈致民与她独处的机会。“舞会”这个借口,也就因应而生了。想必拥着她翩翩起舞的滋味,一定很棒吧!
“我们是无所谓,就不晓得你那群同学,能否习惯只有糖果、饼干,以及水果等点心的简单舞会了。”猛抬头,她望见一双与陈致民雷同的炽热眼眸。曾子姣便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还是到客厅去帮小燕子弄水果拼盘吧!”
“喔!”不情愿的脚步迈向前厅时,白朗心中想的是,待会儿要如何把那颗灯泡“摆平”?
山上的夜,总是降临得特别快。一切就绪后,许美燕先到客房沐浴包衣,曾子姣则溜进藏书室,去搜寻感兴趣的宝贝。
点燃了油灯,她就着窗口的位置坐下,展阅几本随手一抽的作品。
“蓉蓉手札?”其中一本记事簿,封面跃出的娟秀字体,令她兴奋莫名,“是个女的呢!”
在那种封建守旧的年代里,识字的女人原就不多,遑论写得一手好字的,更是少如凤毛麟角。她迫不及翻开来看,手札的前几页里,还穿插了山水花卉等图墨,足见此女非凡的文采。
一段姻缘因人误,恨拆两小无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