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俏妹子,快活林在那儿啊?不如哥哥陪你去快活快活如何?”
男人们一阵哄堂大笑,全等着看小桃红的窘状,谁知道小桃红竟嘻嘻一笑:“好啊,好哥哥,你要想快活,那就跟妹子来吧!”她说着,跳跳蹦蹦地走了,走时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媚眼还不忘朝那男子勾了勾。
那男子登时心痒难耐,也顾不得那许多,兀自丢下茶钱,追着小桃红而去。“好妹子,你等等我,好妹子哟!”
小桃红在前面跳啊跳地引着他,忽地钻进条暗巷中消失了人影。那男人急忽忽地追了进去:“好妹子,哥哥来啦!”
“你先告诉我,那梅庄怎么走?”
“出了城西,三十里路便到了。”男子在暗巷中眯着眼睛到处找寻:“好妹子?你躲哪儿去啦?”
“这儿。”
“哪儿?”男子循着声音出处,只见一口古井和一株桃树,那少女竟烟一样儿消失了人影。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背脊冷飕飕的教人头皮发麻,偏偏他色胆包天,还是不死心地往暗巷的最深处钻:“好妹子,别戏弄哥哥,快出来吧!”
“谁戏弄你啦?我不就在这儿吗?”
男子走到桃树跟前,四周只听得人声,却没有半个人影。他硬生生地咽口口水,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邪门?他开始喘气了,不由得将手放在桃花树上以支撑自己的重量。
忽地一阵银铃般娇脆的笑声响起,他手底扶着的桃树竟微微颤动。
“好哥哥,你弄得人家好痒,你正模着我的腰哪!”
换成平时,任何男子听到这话,全都免不了要心猿意马,但此时此刻,那男子却只觉得头皮发麻,恐怖至极。
他颤巍巍地将眼光移到自己的手上,他正模着一株桃树,眼光往上移一丁点儿,那桃树干上竟有张娇美无比的美人儿脸正对着他笑——
“妈呀?”一声惨呼哭天抢地地喊了起来。只见一个男人惶恐至极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暗巷,没天没地满街狂奔大叫:“妈呀!有鬼啊!有鬼——有桃树鬼!”
阙王府
阙王、萧王、金陵王,并称天下三王。此三王原是世交,由于均在战场戎马出身,三者感情更是如兄如弟,犹胜手足几分。如今天下太平,三王各据一方,但彼此之间情谊不变,子女间亦多有交谊、通亲,自然彼此的感情更加巩固。
“阙王”阙振飞,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阙长弓继承父志,经年征战沙场,如今亦为一代名将,蛮夷闻“鬼面将军”之名皆心胆俱裂。次子阙彦生文式俱全,沙场经验不如其父兄,但亦不失为名门之后;他长年往来于朝廷与诸王之间传递朝廷秘密讯息,受封为“银马飞将”。么女阙萍纵,自幼体弱多病,几逢凶险,后遇高人易名为“萍踪”后,方得顺利成人,如今随其师“衍痴上人”云游四海,不知归期。
镑王将相三妻四妾乃属平常,阙王自然也不例外,三名子女的生母各不相同。长子阙长弓之母乃阙王发妻,无奈红颜薄命,早在阙王封王之前,已芳魂渺茫;次子生母郭氏原为尚书千金,如今贵为阙王妃;么女萍踪的母亲失踪多年,至今不知下落。
真要说阙王最宠爱的,应当是萍踪的母亲,但是早年边关不定,战火四下蔓烧,在一次阙王出征之时,府内竟有盗贼入侵,死伤无数人命,而萍踪之母亦在那场灾难中失踪。有人说她不甘受辱,已投井保节,也有人说她因绝世美貌而受盗贼青眼掳走;到有人说她早已死在战火之中,死状奇惨,竟无全尸而辨认不出来——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之如今在阙王府当家作主的阙王妃,费尽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女登上阙王之位的也是她。当然,想让阙彦生能超越其兄长阙长弓,要嘛得有震世功勋,但是她绝不能让彦生上沙场,若生了什么万一,岂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吗?要嘛,彦生得特别受皇帝青睐。
如今皇帝虽然十分欣赏彦生,但还没有到能令他下召废阙长弓世子之位的程度。阙长弓的世子之位尚未正名,但这个皇朝乃以武立国,阙长弓功勋显赫,要想让阙王和皇帝舍阙长弓而立彦生,她必须更加用心才能办到。
为了此事,她几乎费尽了心思,却总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梅似雪是神算子梅公望的后人,而梅公望曾多次搭救先帝;如果彦生能娶梅似雪,那么皇帝看在先帝的分上,一定不会让梅似雪屈居人下,彦生也就能理所当然地继承阙王王位了。
只可惜……只可惜彦生早有婚配——
看着花园里,正与婢女捉蛐蛐玩的萧碧纱,阙王妃的眉不由得蹙起——一个萧王的庶女,如何能与梅公望的遗孙相较?她开始后悔当年怎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如今想反悔……谈何容易?哎!谈何容易啊!
“梅姑娘到。”
阙王妃立时起身,走到门口迎接,一看到梅似雪,便慈和地笑道:“似雪啊,你可想煞伯母了,怎地这许多天不见?”
梅似雪微微屈膝行礼:“王妃万福。”
“别多礼了。不是说过的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别这么多的礼数,显得生分。”阙王妃拉住她的手,漫步到窗前的贵妃椅上坐下。“坐吧。太夫人的身子可安好?”
“还好,托王妃的福,前天婆婆有些风寒,所以似雪才没来向王妃请安,请王妃恕罪。”
“傻孩子,”阙王妃亲热地笑道:“我怎会怪你呢?也真难为你了。令祖母年纪那么大了,全仗你一人照料,想起来真是教人替你心疼呢!”
梅似雪微低头,淡淡的梅香自她身上散发出来,阙王妃转头向窗外,萧碧纱娇俏的笑声又飘了进来。哎,碧纱根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如何能与端庄得体的似雪相比?
阙王妃想了想,试探性地瞧着梅似雪问道:“似雪啊,伯母问你一句话,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伯母。”
“伯母请说。”
“你……可许了人家吗?”
梅似雪愣了一下,随即羞涩地垂下眼:“这……”
“不要紧,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你但说无妨。”
梅似雪微一点头,低低地开口:“似雪家中只剩婆婆,并无父老长兄,祖母又已老迈……似雪只想终生侍奉婆婆。”
言下之意自然是无人作主,她尚未婚配了。
阙王妃大喜过望,脸上隐隐透出笑意:“好孩子,你的一片孝心,想必令祖母十分欣慰。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说要你一生都侍奉令祖母,这也未免说不过去了。”
“这……”
阙王妃轻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急别急,伯母怎会不知道呢?这种事当然不是你自已能作主的;这样吧,改日伯母到府上去拜见令祖母,若说令祖母也有此意,那么就由伯母擅权,替你找一门好亲事……”
梅似雪还来不及回话,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来人!来人啊!不好了!”
阙王妃与梅似雪都吓了一大跳。往窗外看去,两名侍女正扶着萧碧纱,只见她脸上浮起一片黑雾,看起来十分吓人。
“来人啊!萧姑娘被蛇咬了,快来人啊!”婢女们惊惶失措地嚷着。
阙彦生与桃若白一直延迟回到阙王府的时间。由太原到阙王府不过半日的辰光,但他们却走了一天也还没走到一半。
一路上,小桃红和乔木四处游山玩水,不亦乐乎,而桃白若和阙彦生却面有愁容,两个人心中对于未来的茫然全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