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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房 第11页

作者:绿痕

沉稳的笑意缓缓在她面上漾开来,站在她前头的八月伸手挥了挥,在她又开始没反应后,八月忍不住多心地看了似是胸有成竹的她两眼。

“小姐是不是有主意了?”轻叹口气后,八月两手捧起她的脸庞用力将她摇醒叫回魂。

“八月。”如意款款一笑,伸出一指勾了勾,要她附耳过来。

有些好奇地附耳过去听了一阵后,八月登时刷白了脸,浑身僵硬地勉强转首看向她。

“小姐,你……真要这么做?”

“真的。”她点点头,笑得一脸天下太平。

八月猛捉着发,“但……”这哪算是什么消遣啊?普通人会去做这种事吗?

“总之,你照我所说的去做就是。”已经下定决心的如意,眼中隐隐闪烁着期待。

“慢着。”八月抬起一掌,两眼慎重地盯着她,“小姐,这事,你很认真?”虽然她总是三不五时就发呆,但打小她只要一旦下定决心要做到某件事,她就定会实现它。

“一心一意。”她扳扳十指,几乎等不及进行她的计画,“总之,眼下你只要先替我把消息放出去就成了。”

“我一定得参与你邪恶的计画?”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还有,万一真的惹毛了那尊千里侯那又该怎么办?

“八月。”如意伸指一算,笑咪咪地朝她眨了眨眼,“你与上官府的长契,还有十年吧?”

“是还有九年十个月……”满面怀疑的八月,有些纳闷她怎会突然在这时提到这事。

如意耸耸肩,脸上摆了副无她也可的模样,“若你不想下个月就结束长契回乡嫁人,你可不参与我的计画。”

当下态度急急忙忙来个大转变的八月,伸出两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再朝她用力点头,决定跟着一道搅和下水奉陪。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八月我都在所不辞!”豁出去了!下个月就可以结束长契?这种提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机会,若是错过就再也没第二回了!

“妳有默契就好。”如意拍拍她的手,很高兴她肯入伙。

在如意移来更多烛火,并拿出先前一本本她靠记忆照抄下来的奏折时,站在一旁边为她收拾桌面,边为她调整烛火的八月,在先前的兴奋逐渐冷却下来后,愈想就愈觉得不对劲。

“小姐,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仔细想想,照她方才所说的计画,她根本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呀,相反的,她恐还会落得个很糟的下场。

“我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无所谓。”如意手中的笔杆朝她摇了摇,“你该问的是,这么做,对别人有何坏处?”

“别人?”

“这世上,许多人的处世之道,是损众人以利一己。”身在官家,隐身站在她爹背后看遍官场百态的她,从不认为自己也得跟那些人守着同一种规则,并玩着同样的玩法,“而我这人,则是很讲求公平性。我的处世之道,是利人也利己、损人也损己。”

八月大大挂下了脸,“你要损己?”她知不知道她是拿她的一生下去赌啊?

“要想得到某些东西,付点代价,也是理所当然。”她愉快地绕高了唇角,“而这代价,到时,我会付得很乐意。”

“我不懂……”明明就是百害无一利的事,她干啥要这般找乐子?

“妳不用懂。”如意只是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再将手中写好的字条交给她,“待会,你乘机到我爹的书房里去取这些东西来给我,记得,别被人撞见了。”

“是……”看完了字条上所写的东西后,八月皱了皱眉,随后赶紧将它收进衣袖内。

未合上的窗扇,将春日微冷的夜风吹灌进了室内,如意一手按着桌上翻飞的纸张,以造型似只凤鸟的纸镇压按住纸张后,她起身走至窗边,并拉紧了八月替她披上的外衫。

斑站在阁楼上的她,低首看着逐渐在夜色中睡去的这座京城蚀日城,过了一会,她踮起脚尖,抬首看得更远,直望向京城外城吞月城,那片仍旧是万家灯火的景象。

一阵强劲的风势吹扬起她的长发,身上白色的外衫,则像双羽翅般地在风中张扬。

是不是只要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就可自由的飞翔?

是不是只要不顾一切放手一搏,她就能够逮到那个属于她的“也许”?

眼前的黑夜,像是一汪不见尽处的大海,浪涛无言地卷上来,丝毫不给拒绝地淹没了大地,无视于女人们的私语……那些关于卑微、不甘、痛苦、不得不张口吞咽而下,只能在夜半无人间的窃窃私语。

浪涛底下,有人安稳地躺在床上合眼编织梦境,也有人跃跃欲试地张大了眼作着白日或是黑夜的梦。也许生命的本身,就是一连串的疯狂和不可能所交织而成的梦,那些虚幻的梦、清醒的梦,二话不说地跳进了命运的转盘里,不给原由,硬是要凑上一脚,于是,既然有了梦,那便有了“追求”这个偷偷加入的第三者。

只是世上,总有许多人,总是僵硬着身子,枯站在原地,无言地看着追求与他们错身而过;当然,也有人用尽了身子里所有的力气,拚命拔腿追上前去挽住那个追求。

也许,追求到后来,所有的一切可能只是迷梦一场,气喘吁吁所得到的,恐怕也只是两手空空而已。但,又也许,在命运的不小心转身之下,美梦,就成真在眨眼的下一个瞬间。

她很想知道。

她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她的那个“也许”。

※※

霞色像是披着彩裳的女子,袅袅逐步步上西方的山顶,风中的倦鸟,也将返巢。

在这日即将黄昏的时分,在有间客栈里足足坐了一整日的人们,此时此刻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足足等她等了一日,却始终没等到她,以为这一回她终于挂了的众人,才纷纷离座准备打道回府时,想没到,一顶姗姗来迟的小轿,又再次停妥在客栈大门门外。

一手扶着如意下轿后,面对着站在店外恭迎她的人们,如意在步近里头时只是习惯性地朝他们一一颔首,而走在她身旁的八月,则是适时地向她解释。

“小姐,他们开了个赌局。”

“赔率如何?”

“一赔八。”坐庄的还是那个东翁呢。

她连猜都不用猜,“无人看好我?”

八月侧首看着她面上因整夜未睡,而有些憔悴的模样。

“半个也无。”很遗憾的,可能是因步青云以往的事迹太过让人印象深刻,因此,除了她和东翁外,没人朝她下注。

“很好。”兀自忍下一个呵欠后,精神不济的如意,将八月留在栈内,放缓了步伐,刻意慢吞吞地走向十三巷。

玫瑰的霞彩,将天字一号房内的湖水,映染成一缎缎色泽不同的彩布,走至九曲桥上时,如意忍不住停下脚步,低首看着湖面上那一朵朵新生的莲叶,以及天顶上的云朵浮掠而过的倒影。

“现下游水,不嫌太早了点吗?”

“游水?”她侧过脸,有些讶异总是赖在宅子不出宅一步的步青云,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桥上。

他两手环着胸,“别告诉本侯你想跳下去。”他还以为那个小呆子,会瞧着瞧着在又瞧呆时,一头栽进去湖里给他找麻烦。

晚风吹扬起她的长发,也吹动了步青云向来总是穿得很单薄的衣衫,如意看了他一会,然后朝他笑了笑。

“请侯爷稍候一会。”

步青云不明所以地看她以小跑步之姿,跑进了他的宅里,半晌,手上抱来了件外衫,匆匆跑回他的面前,细心地替他披上,而后她仰起小脸,笑意盈盈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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