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什么都不要想,就让她尽情的哭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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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夜,宋雨蔷的精神仍然不好,还咳了一整晚,让锦绣担心极了。
'小姐,我看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只是咳嗽而已,多喝热茶就够了。'她不想再替丁家添麻烦。
'行李都打点好了吗?'
'都弄好了,可是……小姐,我看咱们还是等你身体好了点再走,我想夫人也不会叫人来赶咱们离开,你看你气色这么差,我真的不放心。'
宋雨蔷啜了一口热茶,将咳意暂且压住,'早走晚走都一样,这儿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锦绣,帮我拿笔墨过来。'
稍后,锦绣在桌上备妥文房四宝,扶她坐了下来。
宋雨蔷两眼盯着白纸,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写些什么好,呆坐了半天,最后终于下笔——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筊心事,独语斜拦;
难!难!难!
人成名,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这阙'钗头凤'是陆游的妻子唐氏所写,当年陆游的母亲强迫儿子休了不喜欢的媳妇儿,一对相爱的夫妻就此被拆散,如今这阙词正吻合宋雨蔷的心情。她好羡慕唐氏,虽然被迫与丈夫分离,至少知道丈夫对她有深厚的情爱。反观自己的境遇,相公仍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无法月兑离母亲的怀抱,却又不能要求他当个不孝子,她心中即使有怨,也只能往肚里吞,'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又有谁了解她的苦?
她叹息的放下笔,把它与休书放在一起。锦绣将斗蓬披在她肩上,两人一起环顾生活了三年的家。
宋雨蔷不禁又回想起当初编织着美梦嫁进丁家,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已非,这儿将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新房。
她哭肿的泪眸在房门合上前,不舍的再望了一眼……
第四章
锦绣搀着咳嗽连连的主子,蹒跚的走在雪地上。
'小姐,你要撑着点,咱们马上找间客栈先住下来。'她抬头看,这该死的雪怎么还下个不停,存心要害死她家小姐吗?
'咳……锦绣……对不起。'宋雨蔷觉得自己好没用,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小姐,你别这么说,再忍耐一下。'锦绣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异常。'哎呀!小姐,你身子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宋雨蔷吃力的睁开眼,'我……'
'小姐,你别昏倒,客栈就在前头,快到了。'
她不能倒下去!宋雨蔷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却身不由己,她的头变得好重,眼皮也张不开来,就连双脚都冻得麻痹了……她就要死了吗?这样也好……'小姐……'锦绣惊叫一声,急忙要抱住主子往下坠的身子,可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喂!你这人要干什么?'
聂廷军将陷入昏迷状态的宋雨蔷打横抱起,对一旁锦绣的叫嚷声充耳不闻,旋身就大步离去。
'你这个强盗、土匪!快放开我家小姐!'锦绣大叫着,才冲上前要救人,一条手臂却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咦?怎么会是你?'
她一眼就认出来人,因为他们曾吵过架,印象特别深刻。
展骁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没错,就是我,真是冤家路窄。'
'呸!谁跟你是冤家?你们要把我家小姐带去哪里?'她现在可没有心情跟他吵。
'废话!当然是要救她,否则谁会吃饱没事干,在这种下大雪的日子站在外头,不冷死也会冻死。'他说话也很冲。
锦绣半信半疑,'咱们非亲非故,你们为什么要救咱们?'
'不告诉你。'
'希罕!我自己去问,闪开!'她一手拨开他,小跑步的追上前面的人。
※※※
似乎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所有的知觉又回到身上,宋雨蔷只感觉到围绕在周遭的暖意,让她舍不得回到残酷的现实。
瞥见她睫羽眨动了两下,聂廷军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方落了下来。
'你昏睡了两天,也该醒了。'
宋雨蔷掀开眼睑,征征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眼神从呆滞到惊恐,接着以最快的速度爬坐起来,拉着被子躲到床角。
'你……你是聂老板?'她惶惑的打量这陌生的房间,心中的惧意更深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聂廷军一脸苦笑,她的表情活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会扑上去咬她一口似的。
'这儿是客栈,也是我的房间。'他故意加上最后一句,果然见到她的脸整个吓白了。
她本能的低下头一看,瞥见自己身上只着单衣,没有预期中的哭喊尖叫,只有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胸口一紧,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放心好了,衣服是你的婢女月兑的,聂某可是连碰都没碰你一下。'
宋雨蔷仰起娇颜,怯怯的问:'真的不是你?'
'如果你觉得可惜,我现在马上补救。'他故作不正经的说。
她猛烈的摇头,将被褥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我……相信你。'
'在你心中,我是个大恶人,你真的相信我这种人吗?'
聂廷军往床头一坐,吓得宋雨蔷更往床角缩去,两眼警戒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既然出手救了你,当然要索求回报啰!'
'我身上没……没有值钱的东西。'她头低低的说。
聂廷军搓了搓下巴,眼神不怀好意的说:'钱我多的是,不过……我现在身边缺少了个女人,反正你也被丁家给休了,不如咱们就将就凑合凑合如何?'
'你……'他的话又刺中了她伤痕累累的心,气急败坏的娇斥,'即便如此,我宁可死也不会作践自己,你想都别想!'
'何必想不开呢?我都不在乎你曾经嫁过人,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包管你往后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得比在丁家好。'
宋雨蔷绷着苍白的小脸,忿忿的瞅着他,'我就是死也不会跟着你……'
话声未落,她已经将额头瞄准床柱,用尽全力的撞了过去。
'你干什么?'聂廷军没料到她的性情会如此刚烈,竟真的不惜以死来抵抗,飞快的抱住她娇弱的身子,阻止她寻短。
'放开我……让我死……'她四肢拚命的挣扎,朝他又捶又打,却怎么也甩不掉他的纠缠。'不要碰我!你这个坏蛋……走开……'
想不到文文静静的她,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看来是他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聂廷军轻易的便将她按压在榻上,再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制住,冷冷的说:'你要是敢寻死,我就把你那忠心耿耿的婢女卖到妓院里,你该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吧!'
宋雨蔷陡地全身僵直,不再扭动挣扎。
'你不是说真的吧?'她颤声的问。
'要不要试试看?'他不得不继续扮演既残酷又无情的人,否则她绝对会再想法子寻死,或者尝试逃走。
宋雨蔷抖着微白的唇瓣,眼角滑下泪,'求求你,不要!'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心存感谢,老天爷终于把她赐给他了。
'那锦绣呢?我能不能见她一面?'她好怕这人早就把锦绣卖到妓院。他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声音沙哑的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只要你顺从我,我就会尽快让你们主仆两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