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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狂狮 第31页

作者:兰京

“兰陵王,快告诉我蝶蝶要找的人是死是活,我就跟你走!”

“是寿思福晋的声音!”

匆匆赶往柴房的一票人不禁错愕。真如希福纳大人所说,这废弃柴房确实藏著人。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哈哈,真是太帅了。“喂,寿思、寿阳,该回家上床睡觉罗。”

“你说是不说?!”急煞寿思。兰陵鬼王明明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她正欲跳脚之际,猝地看到鬼王竟由脚跟开始向上结冰。不只鬼王如此,鬼卒们亦然,被凝为冰霜的双腿冻止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表王的骷髅大掌霍然抓过寿思,惊坏了她,也吓得蝶蝶大嚷。昏睡在一旁的寿阳,也终於不耐於一波波的扰人噪音,咕哝揉眼,缓缓起身。

“不要!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寿思惶恐哭叫,拚命胡乱踢打。

枯骨的长指如条条铁线,几乎箝陷至她柔女敕的手臂里。她痛得不顾一切,挣扭吼叫,不住地哭嚷蝶蝶救她。可蝶蝶也早给吓坏了,无法反应——

直到寿思狂暴的小手槌上鬼王的脸。

面具应声而破,裂为两半,暴露了鬼王的真面目,令蝶蝶失声骇叫。

“四贝勒!”鬼王召鬼竟然召到四贝勒?

“在哪里?四贝勒在哪里?”及时破门而入的希福纳暨闲杂人等,一拥而入。

希福纳和穆勒秘密西行,为的就是找四贝勒,怎会也藏匿在此?

但,柴房内无所异常,只有瞠大泪眼跪地发呆的蝶蝶,以及惺惺忪忪的寿阳。方才众鬼壅塞的室内,一片空荡,死寂而荒凉。既不见任何鬼影子,也不见寿思。

希福纳一时僵呆。怎么……寿思呢?他刚才明明听到寿思一连串的惊叫,也明明听到有人喊四贝勒,人呢?

不只此地错愕,遥遥彼处也正错愕。

城外荒郊雪地上,铺列的紧密水结界里,倏地出现难以数计的冥府大军,寂静地被定在水结界里,文风不动。兰陵王为首,正箝著哭到抽搐的惊惶小人儿。

穆勒的人马尽皆呆滞,眼前景象远超过他们生平见闻,所思所想。先前面对的是辽阔荒原,此刻面对的竟霎时变为千万大军。由不可见的存在,凝结为可见的冰雪铁骑。

他们才十几人,如何敌得过千万鬼?

“穆勒!穆勒救我!”寿思已然吓到只剩本能反应在运作。她痛哭哽咽,急急哆嗉,被鬼王箝著手臂拎在它身前。

“鬼王竟是四贝勒?”水贝勒怔怔梦呓,难以置信。

没了面具遮掩的容颜,呈现的是毫无血色的俊美,空灵而寒冽,决绝的瞪视,似幽似恨,若喜若悲,彷佛疏离,又像在渴望遥远的救赎。景象之凄艳,令人失神。

鳖异的美,让众人忘了吐息,全慑於鬼王幽微的绝俊。这是不属於人间的优雅,不属於人间的飘逸。醉人的静谧存在,能忘今夕何夕,甚至忘了那张雍容尊贵的脸庞,伸出的是枯槁的残肢。

众人恍然失神,唯独穆勒,蓄势待发地步步逼近,近到与鬼王仅一臂之遥的距离。

寿思泣不成声,可怜兮兮地泪眼相望。

“下次还敢不敢随便玩咒术?”

“不敢了……我再也不玩了……”

旁人张口结舌,不明白是穆勒搞错状况,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以后若再胡搞,休想我会救你!”

穆勒怒斥,随即挥刀,斩下兰陵鬼王的首级,顿时尸身迸然碎裂,化为灿灿冰屑,散在黑夜。鬼首落地,不见四贝勒的幽怨形貌,而是向黑暗彼方滚去的古老骷髅头骨。失去将帅,已经被水结界冻结为冰的鬼卒大军也同声炸散,冰珠碎片由星空纷纷坠回地面,化为水贝勒最初作法所洒的清水,又渐渐被寒冬凝为霜雪。

终而,子夜仍是子夜,荒原仍是荒原,十来只白呆人影僵立其间。

被暴躁英雄救回来的小美人,高高坐在他臂弯上,紧紧搂著他颈项,哭得昏天暗地,风云变色。

“看哪,这就是你贪玩的下场。”不乘机狠狠教训一顿,他死不瞑目!

“我才没有玩,我是为了要帮你……”她嚎淘大哭,埋在他颈窝忿忿诉苦。

“哭什么!你活该找死,还有脸哭?!”

“是我帮你找到人的!是我藉兰陵王从阴间找到你要找的人——”

“还敢抢功?还敢跟我辩?”捏死她!

“不要不要!”被捏歪的小脸蛋气恼哭叫。“你弄痛我了啦!”

“穆勒,你别这样。”水贝勒看不下去,忙来劝架。“她帮你探到四贝勒生死下落,这对你可是大功一件,你就——”

“大功个屁!她根本就是爱玩,不知死活,早该痛扁一顿!”他想来就气。

可怜寿思哭得惨兮兮,小脸被捏得红通通,众人忙劝得乱烘烘,热闹无比,而且还一路闹回府里。

敦拜一见宝贝女儿遭人如此折腾,饱受委屈,立刻面如阎罗,为女报仇。即使亲如女婿,也绝不手下留情——此即希福纳真正所指,为了寿思而会要穆勒老命的那个兰陵王。除此之外,寿阳与蝶蝶的柴房幽会,被目击者传得绘声绘影,浪漫激情,这自然又是一椿乱局。而妓院妈妈,本以为寿思出嫁后,她便会快快被敦拜迎入府里作夫人,岂料天外飞来横祸:风骚美少女歌岚,改头换面,粉墨登场。凭著青春本钱,让人肥肉松的中年妈妈备感压迫,更加使劲卖骚……

一元复始,春回大地,从来是春风不渡玉门关,今却春情旖旎甘州城。

真是可喜可贺。

☆☆☆

对穆勒来说,这场人生,却有点可歌可泣。

娶到太娇艳的老婆,不见得是福气,更何况,那份倾城绝色之下,包藏阴险的小小心机。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再勾引我儿子!”他杀人房内劈头痛骂。

“我没有啊。”

穆勒见状,气血逆流。幸而内力深厚,才稳住大局。

“你、在、干、什、么?”

“读寿阳寄来的新稿。”她嚼著点心翻页说道,心不在焉得很。

“你读就读,干嘛不穿上衣服?”仅著小小肚兜和亵裤,趴在凉榻上,勾著细女敕小腿晃呀晃,闻闲乱翻书。“这像话吗?”

“我热啊。”嗯,有插图,这样比较好玩。

“难道你以前在甘州夏天都这样过?”

“我只在嫁到北京以后才这样做。”

“为什么?”

寿思才不甩他,只回他个懒懒的鬼脸,吐出粉女敕小舌头。

他不爽地认命上闩,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老要任她予取予求。“我已经说过,舌头不是这样用。”

“会吗?可我觉得满有效的。”

穆勒有好长一段时间想不透,寿思为何老在奇怪的场合、奇怪的时候,突兀地对他大作鬼脸吐舌头。后来才晓得这小混蛋胡乱诠释蝶蝶的闺房教导:舌头是挑逗男人的最佳武器。

她那个天才脑袋,竟拿来对他作鬼脸。

“到底该说你懂事,还是不懂事?”他颓然落坐凉榻边,无奈长叹。

“什么?”

他轻瞥她撑肘趴在榻上的德行,垂下的肚兜领口,隐约透露被挤在双臂间的两团酥胸,坚挺饱满,粉艳蓓蕾呼之欲出。

“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那么媚。”他沙哑醇吟,宛如恳求,痴迷地摩挲她滑腻的果背。

“我没有啊。”太冤枉人了吧。

她半侧过身来,回头瞠视,模样认真。

“什么叫笑得很媚?我只知道笑就是笑,不笑就是不笑,难不成还有得分?”

“别闹了。”他就不信她听不懂。

“你很奇怪喔。”

她并未如他预期地攀爬到他身上闲串,而是翻身仰躺,安然玩著他背后的发辫。这种隐约的疏离,令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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