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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第9页

作者:决明

若说店长的背面是一百分,那么,他的正面就是一百零五分。

总而言之,只有两个字——

完美。

包遑论他总身着颜色最对比、也最和谐的黑白套装,无论西式或中国风味,都将他的外表衬托得毫无瑕疵,脸上薄施的彩妆颇有视觉系艺人的味道。

店长迳自由柜台右侧的贮物柜找出一只造型古典的西洋花瓶,对店里每样东西的摆放位置都熟悉得好似在自家一样,接着二郎腿一跷,闲闲地在桌前插起花来。

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适合玫瑰花,简直只要他一出现,眼前就会自动绽放出无数的玫瑰幻影及浪漫的点画效果,陪衬在他左右十公尺范围内。

君清晏为店长冲了壶他所点的玫瑰花果茶,搁在他左手边。

店长有种魅力,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自信及佣懒,让人不由自主将他与“高贵”画上等号,恐伯哪一天店长出了车祸,在倒地之前都会来个三圈华尔滋旋转再挑个最美的角度落地。

“喏,借花献佛。”店长优雅地举起缀满简单花边的改良西装袖,抽出一枝玫瑰花,绅士地递到君清晏眼前。

“谢谢。”

“不客气。”简单的回话动作却充满十足美感,这张笑脸简直就是生来打击天下女性的美。

双眼被店长所激射出来的璀璨光芒照耀得有些疼痛,君清晏抱着餐盘,急忙奔离围绕在店长身旁那堆神似于少女漫画惯用的玫瑰背景。

君清晏回到柜台,一边擦拭着柜台上的水湿一边开口:“老板,我下星期一要再请一天假。”

老板挑起眉,“又请假?不是才请了三天?”

“家里有点事……”君清晏没跟任何人提及结婚一事,当然也不会说明她的请假是为了拍婚纱照……不,是平面广告照。

听出君清晏的为难,老板也不多问,“好,我准了。”他向来随性,有时心情大好,直接让君清晏将店门拉下便拖着她去逛百货公司也是常有的事。

“谢谢,我以后不会这么频繁请假。”不过……她得想好今天晚上要如何面对应滕德,想必他会对她发顿脾气吧?到时她为了捍卫工作权,也许少不了和应滕德来场口角。

“别放在心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咧。”君清晏吐舌,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小顽皮鬼。”

“不过我真的有事情要麻烦你帮忙。”君清晏双手合十,央求道。

“你还真不客气。”他前一秒钟才把话说出口,下一秒钟她就提出要求了。“说吧。”

“可不可以劳烦善解人意的老板大人替我烤一个招牌天使蛋糕,我要带回去孝敬家人。”她笑得谄媚。

今天回家,她决定与应滕德来个先礼后兵,先双手奉上蛋糕讨好他,如果他冥顽不灵,坚持与她翻脸,那个大蛋糕刚好也可以拿来当攻击武器。

“孝敬家人?我看是孝敬爱人吧,你在我店里工作至少三年以上,你会特别要我烤蛋糕只有在父母生日、结婚纪念日、母亲节和爸爸节,大不了再加上一个宝贝弟弟的生日,今天正巧都没有碰上这些大日子——”

“好,我招了,是烤给老公吃的。”君清晏做出投降的表情。

“你哪来的老公?”老板当她在说笑,连正在插花的店长也抬起微讶的眼,笑意转为兴致盎然。

“前几天嫁的。”她吐实。

“那祝你早生贵子,哈、哈、哈!”超假的笑声意思意思地配合她。

君清晏知道老板压根不信她的真实告白,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毕竟在老板的认知中,她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又怎会突然冒出个老公?

“看在你为了蛋糕不惜牺牲清白名誉,我会替你烤个最美味的天使蛋糕,要多大的?”

君清晏双掌圈成一个圆,又在自个儿脸上比了比,半晌终于作好决定。

“十寸。”

这个尺寸拿来砸脸,正好!

俭俭协

君清晏以为自己回到家便要面对应滕德的冷脸拷问,所以她从搭上公车后便开始演练各种可能的应对方式,甚至准备了四、五种版本泼妇骂街的剧本,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张如此可爱无辜的——睡颜。

他睡着了。

应滕德上半身全塞在蓬松的懒骨头里,短发不听话地在他额前及颊边鬈翘,长腿一平一曲,仰躺在书房的地毯上,双手还握着PS2的震动摇八。

墙上的平面电视仍播送着电玩待机画面,震耳的战斗配乐却唤不醒他。

君清晏拎着大蛋糕站在房门口,久久,她才跨前一步,半蹲在应滕德身旁。

方才回来听到张嫂提起,应滕德吃完午餐之后便到书房看书,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看书桌前没有任何书籍被翻阅的痕迹,倒可以猜到他打了整个下午的电动游戏,连晚餐都没下楼去吃。

她将蛋糕盒放在毛毯上,伸手拨开他覆额的刘海,仍没吵醒他。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狠心丢下老公的晚归坏老婆。

通常这种情况发生时,百分之九十应该是老婆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上等待花天酒地的老公回家,泪花乱坠地接受老公无情的冷嘲热讽……

现在角色互换,她的老公在蜜月期间被她遗弃在家,孤孤单单地窝在书房里和brS2培养感情。

她还以为他会为了报复她而去寻花问柳,硬要比她晚一分钟进家门,好彰显他对于她的一切无动于衷:她拎着蛋糕回来,而他则拎着女人回来,再不,就是他销假上工,不让她专美于前……

许许多多的猜测,就是没猜到要面对熟睡的应滕德。

她无法猜想那些晚归老公的心态和感受,但她却知道自己面对老公等门的那张睡颜时,心底有好多的内疚浮上台面。

如果他此时身上还披着一件她的外套当棉被,她想,她会当场哭出来,并且撞墙以谢他的真心对待。

“老公,不要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她伸手摇晃他。

应滕德没醍。

“你再不醒,你的曹操要被刘备用真无双乱舞给KO罗。”她可没办法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双臂一伸就抱着女主角回房去补眠,只能继续吵他:“老公——”

“……乱讲,我先把他给劈了才睡的。”慵懒的睡音终于给了她回应。

“醒了?”

“你回来了?”

两句问话同时出口,也同时陷入无声。

应滕德睁开贪寐的眼,直视着她的眸光中并未挟带任何怒意,只是很纯粹地看着她,而君清晏在等,等他开口逼问或责难。

最后,仍是她先捺不住性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兼狡辩——

“你生气了吧?我承认,我没事先向你说明是我的不对,但这份工作我已经做了三年多,而你和我爸的交易又决定得那么仓卒,我不知道怎么给老板一个满意的离职原因,而且我也不想离职,因为老板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环境,我知道你一定会强烈希望我辞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养花养狗养跳蚤,可是那不是我的希望。”她唧唧咕咕一串,甚至不小心连她将两人的婚姻视为“交易”也月兑口而出。

没错,她将这场婚姻视为交易。

他交出他的财势,而她交出她的人,银货两讫。

即使他与她合演了一场甜蜜戏码,谁也不去点破其中的利益纠葛,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偶尔几句虚与委蛇的蜜语甜言就可以掩蔽真相的丑陋。

君清晏自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也很清楚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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