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和先生今天又打算去哪里玩?”张嫂打破沉默,以为这样能为夫妻俩带来话题。
“哪里也不去,今天要留在家里。”君清晏拿起草莓吐司大咬一口。
“留在家里?不出去走走?”
“老夫老妻了还玩什么年轻人的恋爱游戏?”君清晏撇撇嘴角,自然而然地牵起讽笑。
如果恋爱是结婚的过程,那么已经步入婚姻的她,还有权享受恋爱吗?
应滕德抬头凝觑她,没有开口。
君清晏回视着他,为他此时的木然感到疑惑。
那、那是什么表情呀?好似她说错话一样……
君清晏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挤出甜腻得吓人的笑。
“老公,你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就到书房去打电动,我买了一台PS2噢,就是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昨天的行程由你安排,今天就得听我的了。”
一日之计,由电玩开始。
第四章
早上醒来,应滕德怔然望着右手边空荡荡的床铺。
昨天被君清晏拖着打了十八个小时的电动,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得以鸣金收兵,让他一沾枕便沉沉睡去,即使是睡醒后的现在,他仍觉得双肩及两手拇指疼得发麻。
他终于知道,打电动比办公还要辛苦……
就算他经常性加班一星期也比不上狂打电动一天的疲劳……
懒懒地抬睫望着床头时钟。
早上十一点半。
从多久前开始,他便不曾睡超过九点?
应滕德缓缓起身,如果君清晏仍窝在床上,他想,他会继续放纵自己沉入梦乡。
但她人呢?
盥洗完毕之后,他下楼正巧遇上张嫂。
“先生早……午安。”
应滕德随意应诺,再问:“太太人呢?”找了整间屋于都不见她的身影。
张嫂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觉得他应该知道才是,“太太说,她只向老板请了三天假,所以她今天去上班了。”
“上班?”应滕德喃喃低问。
“先生,我将午餐煮好了,你就连同早餐一块用吧。”
应滕德的话题仍只在君清晏身上,“她有没有说她上班的地方?”
“咖啡馆,至于店名和地点太太都没说。”张嫂小心翼翼地瞄向应滕德,很担心在他脸上看到怒意。她心底亦同时浮现问号,她开始觉得这对新婚夫妻的相处模式有些怪怪的……
应滕德在餐椅上落坐,啜饮着张嫂递上的咖啡。
苦涩的咖啡滑入喉头,吮尝不到任何美味。
他请了四天的婚假陪她,她却在第三天就放他鸽子?甚至昨天连半个字也不跟他提起。
或者,她是故意要他也尝尝蜜月期间被另一半抛下的感觉?
这感觉,的确不好。
新婚的隔天,被单独留在家里的她也是这种心里闷闷的感觉吗?
应滕德放下了咖啡,不想为低落的心绪再添苦涩。
“张嫂,婚礼的隔天,太太一个人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他想知道,她是如何打发这种……无所适从。
“嗯……”张嫂偏头想了想,“太太先是上了一会儿的网,然后就邀我一块去逛街买游戏主机,接着就是窝在房里打了整天的电动。”说到这里,张嫂为君清晏的童心笑了笑。
应滕德不用花心思去揣摩也能勾勒出君清晏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她一定笑得很快乐——真诚快乐,而这点,他却逊她一筹。
“看来,她挺能自得其乐。”
“但太太一听到你会回来陪她吃饭,就更高兴了呢。”张嫂急忙补充,“因为太太笑得好开心,一点也不气先生你新婚期间就抛下她,投入工作。”
“她当然不气,也许她更巴不得我一辈子待在公司别回来最好。”而张嫂所说的“笑”,恐怕是硬挤出来的虚假。
“什么?”张嫂没听清楚。
“没什么。”应滕德啃起他的早餐兼午餐。
看来一整天的时间他得自己打发了,一方面不想销假回应氏去接受童玄玮的耻笑——笑他请了四天蜜月假期,新娘子却丝毫不领情;另一方面……
他想学学她,找到让自己很快乐的方法。
渐渐地,应滕德浮现了笑容,开始享受他“深宫弃夫”的第一顿饭。
捻扮铀
坐落在台北市某条小巷子深处,有家名为“恋曲”的咖啡馆。
相较于时不如雨后春笋般的咖啡连锁店,“恋曲”的存在显得冷清而渺小,一方透明玻璃区隔着巷外的扰攘人生及店内的宁静平和,只有在偶尔玻璃门敞开的同时,店里的咖啡浓郁气息会飘向道路,引来路人闻香驻足。
“恋曲”老板的梦想是拥有一间合乎自己格调的咖啡馆,每天悠悠闲闲地嗅着他最爱的咖啡香,顺便赚取生活所需的钞票,但现实是残酷的,“恋曲”的地理位置不好,有时整整一天也不会有半个客人上门光临,再加上左右两边的马路口又各开了一家著名的coffeeshobr,将客源全抢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十数个固定的老客人偶尔出没。
即使月月亏损,老板仍是死撑活撑的继续营业,据说,这家店的存在,除了梦想之外,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名字里有个“曲”宇的女人……
至于这个女人的身分有多方说法,最浪漫的当然便是和爱情有关,只可惜没人敢去向老板问个仔细,就算问了也不见得会获得正解,因为在这里,不问任何人的过去,只问将来。
即使月月亏损,老板仍坚持聘请君清晏这个助手,只因为君清晏正巧对了他的眼,另一方面,对老板而言,开店是梦想,但当店员他可就兴趣缺缺。
玻璃门被推开,清脆的铃铛声回荡。
“欢迎光临!”
君清晏直觉抬头,却看到捧着数百枝玫瑰花的老板,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与玫瑰花……嗯,完全不搭。
“老板,哪来的花呀?”
“砸钱买的呀。”
店员兼会计的君清晏倒抽一口冷气,“我们‘恋曲’扣除蛋糕、点心的材料费,咖啡豆的成本进价和我的薪水,几乎已经是负向成长,幸好房子是你自己的,你哪来的闲钱去买花?!”
“又不是花我的钱,喏。”老板走到咖啡厅最靠近角落的圆桌,将花塞到自始至终笑意盈盈的男人怀里,“店长,又是一个爱慕你的男人送的花。”
被称为店长的男人是咖啡店的常客,至于他被称为“店长”的原因君清晏也不清楚,只知道从她认识他那天开始,老板便这么介绍他,没有名、没有姓,就只有简单两字——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的认识仍只有“店长”两字。
“是谁送的?”店长说起话来并不娇嗲,但媲美广播声优的轻哑嗓音听来仍是醉人。
“他说他是第十号追求者。”老板望了望君清晏,她也很有默契地翻翻柜台旁的小册子,上头记载了百来名追求店长的爱慕者身家背景。
“史公子。”君清晏笑着为老板解答疑惑。
“这些男人怎么会以为用追女人的方式就可以追到我?况且我又不爱男人。”店长优优雅雅地剥落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明明是个男人却又拥有美女的举止行为,连此时不屑的轻哼都是如此韵味十足。
他虽是男人,骨架却几乎比君清晏更清瘦,而身高又比她高出十五公分,骨感十足的躯体不知羡煞多少渴瘦的女人。
一头及腰的黑发更是时常让他的性别遭人怀疑,甚至被不少英俊多金的gay少爷团团围上,当然也缺不了年轻貌美的高中小女生暗恋——因为店长的调调正好是少女怀春最中意的“俊俏小扮”,只要他出现在“恋曲”的那天,必定也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几乎像块会移动的活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