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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第10页

作者:决明

相较于她的义正词严,应滕德几乎可说是云淡风轻,他起身按掉游戏主机的电源,再关上电视,让书房回归安静。

“我没生气,也不会要你离职,你若喜欢那份工作就继续去做,养花养狗养跳蚤的事,我可以另外请人代劳。”

一方火气霎时被万吨冷水灌熄,连半点烟灰也不剩。

她只能愣呆愣呆地微张着嘴,手里那张泼妇骂街的小抄飘呀飘地滑落到脚边也不自知。

“你……没生气?”她不确定地问。

“没有。”

“也不会强迫我离职?”

“不会。”

“更不准备很小人地用权势扳倒我工作的咖啡店?”

“不准备。”

那……那她还有什么好吠的?

所有的吵架症结都是子虚乌有,爆烈的导火线全都在起点就被人给熄灭,这场架哪还吵得起来?再闹下去只显出她的无理泼辣。

“喔……那……谢谢。”原本要说的话全失去了方向,她只能艰难地转换成感谢词。

“不用客气。”应滕德淡然道,栘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瞟向墙上指着十点的时钟。“你刚回来?”

“嗯。”

“吃饭了吗?”

“在店里吃过了。”君清晏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发了他一顿脾气,回答得有些气虚,“你呢?”

“我下去让张嫂替我下碗面。”

那就是还没吃了。“老公,我买了个蛋糕给你吃。”她连忙递上十寸大蛋糕,带着求和的笑容。

应滕德没多说便接下蛋糕,“我去请张嫂泡杯咖啡,你去洗澡吧,上了一天班也够你累的,洗完再一块下来吃。”他转身便走。

“老公——”

应滕德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后,没因她的轻唤而回头。

就算应滕德真的回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觉得,应滕德看来好落寞,标准言情小说里被恶狠狠欺陵的小媳妇样。

落寞——

是的,这两个字是应滕德现下心境最贴切的写照。

她从不真切的笑容,只是不断提醒他,这场婚姻的本质两人都该心知肚明。她说得对,这场婚姻是交易,一场她愿打、他愿挨的交易,而两人从中所获得的,只有“应家长媳”及“君氏企业的稳固”,若要求更多都是违反游戏规则,都是贪得无厌的奢求……

所以他的落寞是自己讨来的苦头,他的落寞是在惩罚着他的妄想。

应滕德自嘲地笑着,用着他最擅长的笑容。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即使,他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第五章

君清晏在流理台前清洗着咖啡杯,一双失了神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哗啦啦的流水,第四声轻叹不自觉逸喉。

空荡荡的店里只有她一人,老板今天突发奇想,收拾简单行李飞往日本,只因为他昨天看了电视上的美食节目,想品尝道地的日本“沙西米”和拉面。早上一通急电,将咖啡店全权交付给她处理。

真敢,也不怕她卷款潜逃。

思绪回到水龙头上,第五声叹息又起。

她的叹气不是因为上班的无聊所致,更不是老板无情抛下她,自己去享受日本之旅,而是她那“亲爱的老公”……

“晏晏!”

玻璃门上的迎客铃才响,伴随而来的亲昵呼唤又轻易盖过铃声。

“阿霁?你怎么有空来?”

“奉老爸老妈之命来看看你有没有成为受虐儿。”

阿霁——君清霁,是君清晏的宝贝弟弟,年龄比她小两岁,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宫轮廓,光凭一眼便能认定他们的血缘关系。

“你看起来很好嘛,也胖了一点,那这盅老妈炖给你长肉用的补品就由我代劳啦!”

“你想得美。”君清晏抢过补品,先大灌一口,其余的准备等回应家后再热来喝。

“来杯摩卡慰劳你弟弟先。”

“一百二。”

“什么?!你还跟我收钱?”天理何在。

“店老板又不是我,而且你是今天唯一一个客人,你这杯咖啡钱我是收定了!”她才不会拿店里的东西来豢养“外戚”咧。

“我就知道。”君清霁没好气地掏出钱,“喏。那送一块黑森林蛋糕给我?”

“六十五元。”

“耶?!”

“我请。”君清晏自柜内夹出蛋糕装盘,递给他,并且从自己皮夹中抽出百元钞,完全按照正当交易的程序来。

她知道老板总是随她取用店里的任何东西,但店里生意已经冷清到极点,若连她也吃定老板,那么“恋曲”倒闭是指日可待。

“谢啦,老姊。”

“阿霁,你好像瘦了些?”她取出精致骨瓷咖啡杯。

“我兼了三份家教嘛。”

“你缺钱用?”

君清霁塞了好几口蛋糕,“也不缺啦,只是以前自己打工的钱自己花,现在我想多拿些钱回去……你也知道,老爸老妈过惯了那种生活,一下子回归到薪水阶级对他们的打击不小,也因为由奢入俭难,家里有些不必要的开销还是挂在那里,所以我才想帮忙分摊。”

小小蛋糕在银匙两、三下来回间便消失无踪。

君清晏又递了块枫糖蓝莓口味的蛋糕给他。

“吃吧,老姊请的。”

君清霁难得腼腆,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改天把你的银行帐号抄给我,我以后将咖啡店打工的薪水汇进去给你。”君清晏动手开始冲泡摩卡咖啡。

“为什么?”

“分摊家计呀,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责任嘛。”君清晏笑道。

“但——”

“你忘了我现在有老公养?而且这个老公还是咱们的债权人。”

君清霁先是沉默,似乎思索着该如何发问,他咬咬银匙,下了决心挖老姊隐私,“晏晏,姓应的对你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看起来很好?你瞧我有消瘦憔悴还是满脸淤青吗?”她笑问,不待他回应又道:“应滕德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出气筒或受气包,他也不以凌虐人为乐。”

她和应滕德之间,比较像受虐儿的人是他吧。

打从那天她抛下他来上班开始,隔天她一样一早就起床上工,而应滕德仍在四天蜜月的休假期中,但在她醒来之前,应滕德便不知醒了多久,像尊石雕一样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

他开口说要送她来上班却被她婉拒,她打心底不希望让应滕德知道太多关于“恋曲”咖啡店的事,因为她很害怕……怕应滕德会使手段来打压老板毕生的心血,就像当初她从父母口中听到那些其他企业对君氏所做的一切。

她想,应滕德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他才会在牵起浅笑时添了不被信任的漠然。

那时他的表情,在在指控着她的铁石心肠,害她连虚假的离别吻都没有勇气烙在他唇上。

这也是她今天叹气的主因。

“但是你们不是因爱结合,你们的婚姻只不过是场——”

“阿霁,嘘。”她的食指抵在自己唇瓣前,“话只要不挑明了讲,便还有作假的空间,足够我苟延残喘地维持假象。”

况且,应滕德待她的确不错,与她当初在嫁入应家之前所演绎的胡思乱想全然迥异,她以为他会虐待她,并以自大的帝王主人自诏,尽其所能地羞辱她,将她贬低成为钱卖身的女人,用应家的财大气粗压死她这个平民小女子……

但,他没有。

他对她,就像在对待一个妻子一样,不同于其他夫妻的地方只在于他们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足够甜蜜的爱情回忆供两人分享……

她敢打包票,应滕德不会是个好情人,却可以是个好丈夫。

或许她没有机会与他恋爱,是因为若谈了恋爱,两人只有走上分手一途,偏偏他们又有夫妻的缘分,所以月老只好直接让他们跳过了恋爱过程,直奔夫妻关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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