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黑暗的巷于里,醉汉、妓女、罪犯……人类黑暗本性的释放地,所谓“天堂人士”眼中的地狱。炼雪坐靠在其中的一个角落里。
一个月前,她野心勃勃地在一笔冒险交易上孤注一掷,结果,全面崩溃。
失败,是纽约给这个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倒也不是有多大的挫折感,失败所揭露的一个事实令她有些无所适从——月兑离了羽山家族,她一事无成。
天才、金钱、权势在这个城市俯首皆是呢,失败与成功,天堂与地狱,也不过是一尺的距离。
她喜欢刺激,也好无聊,汲汲于金钱、名利为的不是快乐和幸福吗?为什么最初的快感转眼便成了空虚?
在这个贫民区里自我放逐了一段日子,还是找不到答案。
这个时候,真的很羡慕羽山正人那家伙。对家族尽忠,视家族的前途为自己的幸福,认真地履行这一信条,从不动摇。没有选择的困扰,坚定地相信着世间的一切准则,也很幸福呢!
仰脖喝了一口烈酒,炼雪嘲讽地一笑,愚忠下的幸福,又好过智障无知的快乐多少?非要她选,还不如做后者呢!至少被迫做傻瓜还没有自愿做傻瓜那么悲哀。
“尝尝吗?这个东西会让你很爽。”坐在她身旁的一个男子对着她魅惑地笑,极瘦极俊的脸在暗光下也有一种颓废的美。
“谢了。”一口拒绝,她可没痛苦得需要这东西来麻醉自己,她只是空虚、寂寞而己,会有出路的。
鳖异地一笑,男子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本性最是讨厌多管闲事,但洋平老大的脸居然和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重叠。
一直想当面问的:为什么失去所爱会这么痛苦,连梦想也不顾?为什么痛苦时不来找她,她真像阿力他们骂的那样,太以自我为中心,太不可靠吗?
“喂,为什么吸毒?”趁着男人尚未完全迷乱,炼雪推推,直接不客气地问道。
睁开一双犹有几丝清明的眼,男人笑了,带着黑暗的幽美。
“呵呵,为什么?如果知道,就不会吸了。”梦呓般地丢下几句话,男子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翌日清晨。
男子自那迷乱中醒来,侧身尸看,以为身旁蜷缩着一只天真情任的小兽。
是炼雪,少女的脸庞,在晨曦中,纯洁而犹有几分野性,新鲜可爱得令撒旦亟欲拉她一起坠人地狱。
男子笑了,几乎有一辈子那么长了,麻木的心以为早就死了,此刻竟又有了感觉,尽避这是如此邪恶、亵渎,却令他有了久违的活着感觉”
饼了许久——
炼雪睁开眼,一眼对上的便是男子那张厌世的笑脸。
心,被触动了。
黑暗先吸纳灵魂,再将它吞噬。
似着了魔,炼雪不自觉地拉住了男子缓缓伸出的手。
“为什么要吸毒?”任男子牵着她的手,炼雪不放弃地追问。
“因为无事可做,没有了所爱的人,做什么已毫无意义。”男子温柔地答着,已将她带入一个小酒吧。
“自己一个人做,不好吗?”下意识地抗拒男子的答案,炼雪倔强地反驳,洋平的脸渐渐又与男子重叠。
“如果从不曾爱过,一个人会很好过日子。”男子仍是魔魅地笑,递给她一杯饮品,看着她皱着眉,毫无警戒地一饮而下。
笑,更深了。
得到那极致的幸福而又失去的人,早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只是答应了那人要活下去,才一直苟延残喘到如今。但是痛和恨哪,将心逐渐扭曲,再也见不得阳光。
这孩子犹带天真的脸勾起的是他的恨意,为什么那个曾有着同样美丽年华的人儿要一个人在冰冷的地狱里受罪?
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罪恶。只是善与恶,已不再对他具有意义,这是他接受终极审判时的又一桩罪状而已。
第五章
纽约
羽山正人看着床上被注射了药剂而入睡的人儿,心仿佛被人狠狠揉挤般疼痛。理智在极力按捺心中的怒焰。
是谁?!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地喂她毒品,幸而她体质反应剧烈,又焉然被人送出那条罪恶的街道,否则后果……真不敢想。
那条街,一个月后必将荡然无存,只是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何时才能平息?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着,无法停止。
拜托,和我一起打嬴这场仗。盯着眼前苍白的小脸,第一次开始怀念那上面的恣意任性笑脸。
“啊——放开我,啊——”室内传来痛苦的呐喊声。
江口不安地看看房门,那任性的小女孩正面临着人生的一场大功。上司自一个星期前秘密带他离开日本后,就一直对她寸步不离,这几天应是最后的关卡了,祈求那小家似能安然度过。虽然她总是恣意妄为,但整个羽山家就她活得最像一个真人,迷茫、痛苦、得意……真实地体会和表达,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只是羽山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家族内部又纷争不断,上司这样断然离开,实在很不合他的本性。
不过,那个被羽山正人唤作“小枝”的美艳女子好可怕,年纪轻轻,被宗主临危授命,却谈笑用兵,只是手法令人昨舌,也令人心折。江口自小品学兼优,被上司破格重用才有今日,以他的出身,在等级森严的羽山家已是异数;想不到那女子身分神秘,行事更是有颠覆之势,令他雀跃。或许不拘一格任用人才的时代会在羽山家族降临。
“王八蛋,难受啊——”妈的,她还没十恶不赦到下地狱的地步吧?怎么会有人一会儿把她丢到冰窖,一会儿又扔她去火炉,累不累啊?好,她承认,自己没大脑,自私没人性,可是她也很惨啊,爱上一个食古不化的死会老男人,想干大事业也惨道滑铁卢,都被整得这么惨了,还要折腾她,折肠就算了,可不可以别这么唠叨?一直在耳边唠叨,好恐怖,好像那个老头子训话时的声音。
热啊……
“炼雪,别,别月兑,乖,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好烦的声音,忍?要怎么忍?忽冷忽热,你来试试。
不行,好冷,要找个地方取暖。
“不行,炼雪,不可以……”
闭嘴,没人性的东西,她都快冷死了,还不让她暖和点。好,死巴住这团暖暖的东西,不准你抢。很好,很舒服,可以睡了。
看着这张安静的睡额,羽山正人的鼻头在泛酸。
心,充满感激,也因这感激而再度沉沦。
终于知道,除了家族的责任,还有一个人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他起了贪心,想霸着她、守着她,再也不愿放开。
只是,不能啊……
东京
“我爱你,你爱我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事关她的初恋,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目瞪口呆的脸是如此可爱?可爱得令她想笑。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问题的荒诞可笑,他是有妇之夫、一族之长、永远的正人君子,选有那一大堆的道德准则,怎么也无法想像他点头与她私奔的样子。
只是……她要的只是一份爱的允诺。爱不论背叛与对错,只间心甘情愿。他或许对自己无意。只是经历了一番生死,她不想带着疑问和遗憾继续生活,这份感情,应该给它机会选择继续或断绝。
羽山正人已不能开口,他压抑得好难过。早知道她是颗炸弹的,只是低估了炸弹的威力,因为她引爆的是心中这份感情,喜悦和罪恶己爆满胸倏。
“怎样?”可恶,爽快地拒绝或答应啊,这么高深莫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