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再骗下去,再也无法思考什么了,他已得了至宝,失去,不如先杀死他吧!’
“啧啧。”羽山雅人的房间里,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发出看好戏的感叹,显然不顾羽山正人的病苦。
羽山雅人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温和地问向兄长:“嫂子知道吗?”
“知道。”如果知子当时一刀杀了他,他也认为理所当然,只是她没有……
羽山知子平静地看着丈夫充满傀意的脸,缓缓地开口,“你知道我自幼学习新娘礼仪,培养主母气质,又弃东京大学的学位不顾,是为了什么吗?”泪水滑过她秀美的脸颊,“我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我甘愿在这家族里做你背后的影子,我爱你,你也爱我,所心我心甘情愿。”
羽山正人只能沉默,他犯了自己一生中最不能容忍的错,即使以爱为名,也不奢求原谅。他的妻子,以夫为天的妻子,温良美丽,他曾宁可欺骗,也不愿伤害的妻子,值得更好的对待,而非一个己移情别恋的丈夫。
“你娶我时,说爱我,是真的吗?”她只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到答案,既然爱过了就无所谓值不值得,但心仍有所不甘。
“是。”彼时年少,尽避未识情滋味,但他当时是真的认为自己珍爱她,愿意给她一生幸福,才允诺白首之约的,他坚信辜负她是自己的罪,曾想以假象来粉饰一生。
但,爱了炼雪,失而复得后,令他猛醒,生命如此匆匆而不定,真心爱一个人是过程中极致的幸福,他无权让知子错过。
“好,那么拜托你处理好一切。”深深一鞠躬,知子退出室内。
已不想追问他和那女孩的感情,家族内勾心斗角,最不乏传导是非的人,她不理会其中的真假,但她相信丈夫的为人,相信重信重义的他选择放弃一桩婚姻的原因必定不平凡。那女孩,令他近来一直有外放的愁与笑呢!
只是,心还是受伤了,无力再做什么,这将至的轩然大波交给他应付吧,算是舍弃羽山家宗主夫人头衔的她的怨豁。
“只有一点必须做到,保证知子的名誉不受任何损害。”从回想中抽回,羽山正人恳切地望着弟弟,他相信雅人的才智。
“不孕。”羽山雅人平静地吐出两个宇。
“不,那会毁了她。”羽山正人不敢置信地大嚷。
“是哥哥不孕。”羽山雅人淡笑补充。
“我?”羽山正人一愣,猛然觉醒,是了,知子是独生女,娘家高田家亦是名门望族,当初两家缔结姻亲时便己约定,两人子女必须有一人为高山家继承人,如今若以自己不孕为理由,便可使知子体面地回到娘家。
“谢谢你,雅人,你好好休息吧!”并不顾忌自己的损害,羽山正人道谢离去。
没有炼雪的不经世事,接下来的是怎样的阻碍,羽山正人十分清楚,只有抢先行动了。
“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女子对着羽山雅人挪榆。
羽山雅人不置可否地扯动苍白的唇一笑,自行罩上呼吸器,闭上了疲惫的眼。
羽山雅人的法子果然有效,高田家或许将信将疑,但知子的态度使他们承认了这一事实,这个人脉相对简单的家族远不及羽山家复杂,主事者——知子的父亲,早年留美,思想尚属开通,不过羽山家的派系之争应是他点头的最大原因。
羽山家数百年历史,家业的发展全靠血统、尊卑观念等维系,现今经济危机冲击下,这个体系过于复杂,庞大的家族很难说会走向什么样的命运。在他们的家族机器运作下,一个无力传宗接代的主事者,地位必然受到质疑,能体面地与羽山家了结这桩婚事也算不错。
待羽山家其他掌权者了解事情始末时,也只能承认既定的事实。
但承认不等于接受。
“拜托,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好做?或者你们认为我真的很闲?”是,她承认自己最近真的很闲,闲到空虚,闲到质疑自己的爱情。所有的童话以排除万难、双双走向礼堂的那一刻结束,然后呢?她表白了,他接受了,待她不敢置信地自狂喜中清醒过来,他竟是个单身汉了,然后……
然后他一如既往地为家族鞠躬尽瘁去了,而她,纽约的噩梦再度出现,礼仪、茶道……天,爱他就是做一些她永远也无法适应也不愿适应的事情吗?她的梦想呢?对,她还在确定梦想的路途中呢!
此刻尚未成为羽山夫人,即便是成了,她也还是宫泽炼雪啊!
不过,为何大家都以一副陌生的表情望着她?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吗?甚至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宫泽小姐,请你沐浴包衣,一小时后,礼仪老师便到了。”
冰冷有礼的语气是如此陌生,心里一窒,炼雪转身冲出房间。
不要去想这些,不要去想父母诚惶诚恐地接受突然提拔的模样,不要去想周遭冰冷有礼的气氛,不要去想,现在,她只要爱羽山正人一个便够。
“抱歉,宫泽小姐,宗主正和长老议事。”
“抱歉,宫泽小姐,宗主必须赴一个很重要的晚宴。”
“抱歉,宫泽小姐……”
一天,便在一连串的“抱歉,宫泽小姐”中度过,感觉自己好多余。依着她以往的性子,此刻定不知到哪处发泄去了,可是心好像被绑了一根线,不自觉地被绑死在这栋大宅院里,没有逃跑的。
爱,真的令人软弱吧!
呆坐在桌前,忽然有感应似的,一回头便看到了思慕一天的身影,笑容立刻在脸上漾起。
“哈罗,宝贝,想我吗?”冲上去,像只无尾熊似的将羽山正人圈住,炼雪快乐地问着。
不习惯这样的热情,羽山正人有点无所适从,只是看见她的那一刻,一天的疲惫便一扫而去。
啧,笨男人,她都没偎送抱了,还不懂享受。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
“你……你……”羽山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将浴衣一月兑的炼雪,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这个小魔女!
只是,浴后的气息好香……
“这不合礼法。”
“啐!”
“炼雪——唔,唔……”
爆泽炼雪的“霸王硬上弓”哲学——山不就我,我便去强就山。被她奉行一生,大概与这次的实践月兑不了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是那么难熬,羽山正人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还往往一、两个礼拜不见踪影,偶尔见一次面,除却一番欢爱之外,再无其他交流可言。即便如此,也广遭非议。
她被“请”回了父母家,行事也有诸多限制,每次都决定向羽也正人抗议一番,但一见到他疲惫而温柔的脸,她也不禁化作了只论情爱的小女人。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熬多久?不过,炼雪也隐隐感到自己的极限到了。她是爱羽山正人没错,但其他闲杂人等凭什么干涉她的生活?
就这样想着,一个人闷闷走在院中的小径上,叹了一口气。
“白痴!”一道冷冷的男声从近处传来。
炼雪抬头一望,是阿力。毒舌男阿力一脸讥讽地站在两米外的树下,手中捧着一大叠厚重的书,许久不见,青涩的少年也有了惊人的蜕变。自己呢?
“还以为你多有志气,现在不也是闺中怨妇一个?”
“你什么意思?”警戒的竖起毛发,一扫之前的自怨自怜,炼雪怒视着阿力。
“字面意思。人家还没娶你呢,你倒是在这里发起闺怨啦,原来你以前的气焰是假的啊?自我就算了,总还有个脑子会自己转,现在也不错,脑子不转,围着别人转了,这样也好,当个白痴还有人养。”冷冷地说完,人却不准备走,阿力扬起一丝刺眼的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