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自己的方案?”
知道她认得很明白也会自己打理,那张行程表只是他私心里希望能帮她打点一下而已。看她一身奇奇怪怪的打扮,倒是挺能融入纽约的街头。在日本那么引人侧目,现在看着也觉得有些顺眼了。
只是,她能不能穿多一点啊?
不能,理智先给了他答案。
她向来随心所欲,那些外在的东西就不再管了。看她似乎对在这里发展胸有成竹的样子,令他有点慰藉。
只是,她似乎是天生来拨自己冷水的。
“没有。”
“你说没有方案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羽山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无赖的人。
“字面上的意思。”皮皮地回他一句,吞一口霜淇淋,嗯,好味道。
“那好,基本的构想呢?”羽山正人只有退而求其次。
“没有。”爽快地给了个答案。哇,人皮面具变色了。炼雪马上换上诚恳的眼神,“我真的没有想法,怎么办呢?”“真诚”地直视他。
“找你感兴趣的呀!”不自在地移开眼神,羽山正人的声音放软。
“问题就在于没有我感兴趣的。”她是真的很苦恼这一点。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但具体喜欢做什么事情,事实是没有。
鄙市交易纯属财务问题,加上羽山家族财大势大做背景,她才能玩得开。
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至少她没有单靠自己就能搞定它的感觉,还有一想到股市交易其实并非那么光明的一面,她就产生抵触情绪。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还没接触过,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会突生兴趣呢?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只是——
“我先了解了解这个城市,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吧?”老妈教的中国话是这样说没错吧?
“你要怎么了解?”明知道她在耍无赖,还是无法拒绝。
“亲自去了解。”回给他最灿烂甜蜜的一笑。
坐在日本羽山家的大宅里,羽山正人突如其来地打了一个冷颤。
都是那个甜得腻死人的笑。
迫于家族事务,他在纽约多陪了炼雪两天便只好不放心地回日本了。
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她,照理是没什么问题了。但一想到她那甜蜜蜜的笑就有不安的感觉。
“啧,大木头,你思春啦?”一道讥讽的女音令他回过神来。
一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唉,头更疼了。
羽山雅人卧靠在床上,脸上浮现着少见的淡淡红女敕。一个女子,就是那日炼雪在雅人病重时看到的红衣女子,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那张脸美得耀眼,此刻正要笑不笑地对着羽山正人。
“小枝——”羽山雅人轻轻地开口,怕她又发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天性。
“0K,我不说。让他自己骗自己好了。”不屑地一耸肩,女子的动作很具异国风味。
见她不经意流露的异邦气息,羽山雅人神色一黯。这令他想起她离自己有多远,永远的来去自如。他对炼雪一开始便有熟悉感,便是因为她。只是炼雪尚是个未长大的野性孩子,心思还易猜;而她是风,表面不羁的风,内心变幻莫测。
“雅人,又不舒服了吗?”见弟弟一阵发怔,羽山正人关切地间,顾不得女子似曾耳闻的话带给自己的冲击。
“没事。”习惯地握紧女子的手,羽山雅人温和一笑。
“确定?”女子略一整容,直视着他。
“我确定,而且你也感应得到的,对不对?”是有点不舒服,但不是心脏,是心,这是女子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的。
“咳,雅人,注意一点。”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羽山正人不得不出声警告。
这两个人总是会忘记彼此在血缘上的牵绊,亲密得不合他们应有的身分,令他担忧。
“伪君子,先管好你自己吧!”女子抚媚一笑,语气与表情不合。
“秀枝,你不要太放肆。”面对她,羽山正人除了心有芥蒂,还很头疼。
这个人随时都可颠覆整个羽山家族,只要她愿意。而谁也不知道她的“愿意”会是什么时候。
头更疼了,炼雪倒是会和她一见如故。
不敢再想了。
“羽山正人,你不要逃避话题。今天趁我高兴,点拨你几句好了。”女子惬意地啜一口茶,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能够牺牲一切?其实你只是个懦夫,你害怕被人背叛,便不敢背叛别人。不会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吧?这世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差别,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刺人的语句一句句甩向羽山正人,女子的脸倒是一直保持无所谓的笑,声音也委婉动听得像在念诗。
“小枝,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一些奇怪的书?”一阵沉默过后,羽山雅人浅笑着问向女子。
她向来讨厌人生大道理,视吃喝玩乐为人生唯一要事。众多奇怪嗜好之一便是,走到哪个国家便将那儿奇奇怪怪的书看上一番,再学以致用。每次见她突发奇论,其实一点真心也无,只是试探,或者应该说捉弄人而已。
“小雅,你好聪明。最近写这种东西的书很红喔,写写这种骂人的话就挣了大把大把的钱呢。我也打算玩玩的。”女人的笑眼变成了一弯月亮,大有天涯逢知己的表现。
羽山雅人只笑不语,这个人,真真假假,他从来抓不住她那颗不安定的心。
“秀枝,你不要插手我的事。”羽山正人沉声警告。
这个人行事一向疯狂,她说的话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却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如此震撼。
心绪好乱!
暂且撇开一切不谈,要紧的是杜绝这个女子对自己与炼雪的兴趣,免得她玩心一起,又动什么恶魔心思。
“OK!只要你不要再叫我那个嗯心名字。”女子答得爽快。
“这是母亲为你取的,怎能轻易舍弃?”顾不得看她纯洁的眼神有多可疑,羽山正人习惯地又教训起来。她从小在外就喜欢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名字,“秀枝”这个正式闺名却没用过。
“好奇怪,说得我跟你们真有什么感情似的。”女子脸上泛出一丝讥讽的笑。
“什么你们、我们,你生来便是羽山家的一员。”有太多的恩怨在里面,但血缘是否认不了的。
“喔,我怎么不知道?”女子脸上有话张的疑问。
“你……雅人,雅人,你怎么了?”正要发作,忽见羽山雅人抚胸喘息起来,羽山正人紧张地为他罩上床头的呼吸器后,急奔出房去唤家庭医生。
房内一片寂静。
女子一待羽山正人冲出房门,便漫不经心地从羽山雅人身旁抽离,捧着一杯茶细细啜饮,柔和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美丽透明的脸上,原本室内的嗳昧气氛奇异地一扫而空,也在此时,才能发现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倦了?”羽山雅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总是玩世不恭的脸。
“不,是厌了。”女子回他一记充满风情的笑,“奇怪,你们两兄弟在爱情上倒是显出十足的血缘关系,都是被虐待狂。何必?爱,本是昙花一现,若还存心错过,就是一辈于的遗憾。”
羽山雅人仍是沉默。
女子一恶,“喷,浪费我时间和口水,以后请你换个人上演之显吧。我有新游戏要玩。”
羽山雅人一震,正要细问,女子己飘然离去。他神色蓦地一乱,忙不迭为自己罩上呼吸器,手慌乱地抖着。
机关算尽,还是要失去她吗?陷入昏迷之前,羽山雅人脑中闪过最后一丝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