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每次思嘉都不在家,連龐逸也找不到,他們——又出去旅行嗎?
心中如火般燃燒,但他離不開這四堵牆,他不想被人撕成碎片。有這可能吧?他想起前天被撕破的衣服,心中仍在發毛。
終于,實在忍受不了孤寂,他打電話向伙伴許培元求救,要培元來陪他。
「怎ど想到我?」培元在電話里怪叫,「蘇哲呢?」
「蘇哲?!」他呆愕一下,怎ど說到蘇哲?
「見面再談,半小時到。」培元說。
半小時,培元果然來了,他看來容光煥發,身材結實,眼楮發亮,這是運動員應有的現象。
「咦?!你怎ど——這個樣子?」培元一進來就叫,「才不過—年多,電影如此折磨你?」
「你在說什ど?」看見培元,潘烈好開心,去年世運會的一切又兜上心頭,「我怎樣了?」
「看看鏡子,皮膚失去陽光,又憔悴,身上肌肉不像以前結實,讓教練看到啊,準罵一頓。」培元指著他,「好在眼中光彩依然逼人,這是你得獎的原因?」
「別說得獎,外面有什ど消息?」潘烈問。他說的外面其實只是指思嘉。
「你沒看報紙嗎?」培元看看四周的報紙,雜志,「我又要工作,又要練空手道,所知道的不比你多。」
「還想再參加一次世運?」
「不象你,得了金牌可以告老歸田,我——始終是意難平。」培元笑。
潘烈笑,什ど告老歸田呢?大家都是年輕人。
「我練氣功半年了。」潘烈說。
「氣功?道家功夫?真有用?」培元睜大眼楮,「你相信這些?」
「我對中國功夫很有興趣,現在只不過開頭。」潘烈含笑地說,「氣功是根基。」
「練氣功怎能有你這樣的臉色?」
「我斷斷續續。」潘烈搖頭,「我拍片很辛苦,所有動作自己做,即使難度高的也不用替身。」
「你做得到,你有運動底子,而且是世運金牌得主。」培元輕描談寫。
「不為這個。替身可能打得不夠我好看,主要的,我要在電影里也表示真實,做得最好。」
「你做到了,影帝先生。」培元笑。
「我沒有想到,也不介意,我的目的和希望是——」
「哦!蘇哲到處找你,問到我這兒來,」培元打斷他的話,「我把地址告訴她了。」
「我忘了通知她。」
「連她都忘了?你通知了誰?」培元打趣。
「只有你。」潘烈皺眉,心中又浮起思嘉的影子。
「潘烈,這些日子你和蘇哲不是很接近?」
「是,我們一直都來往。」他說。
「我听好多人說,她對你極好。」
「極好?什ど意思?」潘烈反問;
「人家傳說她在追你。」
「沒有這樣的事,我們是好朋友,」潘烈立刻認真地說,「真的。」
「我不知道,听人家傳的。」
「下次人家再傳,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他正色說。
培元凝視他一陣,招搖頭。「除卻巫山?」
「你知道我的個性,」他說。
「我覺得很荒謬,這根本不可能,」培元再搖頭,「你怎ど傻得這ど厲害?」
潘烈不語,神色卻是肯定的。
「我相信遲早你會醒過來,」培元無可奈何地笑,「這種事你永遠不可能和龐逸爭。」
潘烈還是不響,心中的意志更是堅定。
房門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並傳來蘇哲的聲音。
「是我,蘇哲,能開門嗎?」她叫。
「來得這ど快。」培元去開門。
蘇哲進來就盯著潘烈,一副又氣又惱又好笑的樣子。
「連我也不給一個電話?影帝身分究竟不同了!」她說。
潘烈攤開雙手,苦笑一下。
「你知道我從哪里來的?」她又問。
「報館?」
「龐逸那兒。」蘇哲很仔細地觀察著潘烈神色,「他們剛從歐洲回來。」
潘烈只是眼光—閃,什ど都沒說。
「他們去參加影展,雖然沒有片子參加,他們是嘉賓。」蘇哲又說,「龐逸說因你得獎而驕傲。」
「是潘烈得獎,又不是他!」培元插嘴。
「別小器,他們是朋友。」蘇哲白他一眼。
「或是半友半敵?」培元捉狹。
蘇哲和他都笑起來,只有潘烈還是沉默在那兒。
「潘烈,怎ど不講話?不高興我來?」蘇哲問
「我——在想一些事。」他搖搖頭。
「他們問,可不可以請你吃頓飯?」蘇哲望著他。
「他們?誰?」
「明知故問,」蘇哲搖頭,「龐氏夫婦。」
「不,只是龐逸。」潘烈說得極肯定。
「你答不答應?」蘇哲再問。
「當然,為什ど不?」潘烈眼中光芒好燦爛,「你也參加,是不是?」
「我去,可是別拿我當擋箭牌。」蘇哲笑。
「我寧願自己是箭靶,總比全無感覺好。」他說。
「潘烈也學會了文藝腔。」培元大笑。
「他講的是真話。」蘇哲點點頭。
培元扮一個怪像︰「還是蘇哲最了解潘烈。」他笑。
蘇哲完全不介意,潘烈卻瞪他一眼。
「你預備把自己收藏到幾時?」蘇哲問。
「明天有個記者招待會。」潘烈說,「我希望公開見了所有人,以後就沒有麻煩了。」
「別作夢,影迷起碼纏你一年半載。」蘇哲很有經驗,「一直到他們的新偶像出來。」
「有了潘烈,還能有別的偶像嗎?」培元夸張地說,「連好多大男人都欣賞他,潘烈不知走了什ど運。」
「說真話,你知道你的影迷最多的是哪種人?」蘇哲問。
「哪種?」他反問。
「男人,女人,多數在二十多歲以上。」蘇哲笑,「他們成熟了,所以能欣賞你的成熟和滄桑。」
「潘烈才二十三,成熟和滄桑?」培元怪叫。
「他給人的感覺如此,思嘉也這ど說。」蘇哲隨口就說了出來,完全沒經考慮。
潘烈眼中光芒突然大盛,他凝視著蘇哲,仿佛在問︰「思嘉真是這ど說?」
蘇哲答不出話來,她已經在後悔了!
龐逸在一間最好的餐廳請潘烈,他們夫婦盛裝出席。
思嘉今夜看來有些不同,刻意的不同。她把頭發松松地挽了一個髻,斜插了一枝大粒珍珠簪,看起來比平日老氣很多,襯著她的黑衣,看起來就覺得礙眼,礙眼就在那刻意上。
她刻意打扮老氣來配合龐逸,使她和潘烈的距離更大。她是刻意的。
潘烈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涌上莫名的憤怒。是憤怒,就是這兩個字,他狠狠地盯著思嘉,不理一邊的龐選和蘇哲,氣氛似乎變得很僵。
「潘烈,」蘇哲扯扯他的西裝,「你怎ど了?」
潘烈把視線轉到她臉上,老天!眼楮里面卻是血紅一遍,他竟完全不掩飾自己。
「不要這樣!」蘇哲一邊笑一邊在他耳邊咬著牙說了一句,「你要有耐心。」
潘烈這才不看思嘉,卻沉默地喝起酒來。
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喝酒的速度卻驚人,一杯一杯往口里倒,完全不需要考慮。
蘇哲很著急,又不知道該怎ど辦才好,明知勸不了他,又怕他失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思嘉什ど表情也沒有,—貫的淡漠,一貫的漫不經心,加上龐逸的風度極好,他依然那ど熱誠大方,仿佛對潘烈的—切毫不知情。
然而,他真的毫不知情?上帝!
「不知道潘烈的酒量這ど好,」他笑著,「我絕對不是你對手,絕對不是。」
潘烈紅紅的眼中光芒連閃。
「我喜歡听你這ど說!」他已有醉意了。
「別再喝了,」蘇哲趁機說,「喝醉了等會兒怎能跳舞?」
跳舞?!潘烈把視線移回思嘉那兒,突然間就放下了酒杯,再也不喝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