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無怨 第36頁

作者︰嚴沁

「為什ど半年來你不來倫敦?」他問。

她是在想,倫敦有劉馥。

「我說過,避免麻煩,」他說︰「阿姨不許任何人對懷遠加以援手。」

「你能見死不救?」

「梅花的事是個意外。」他感嘆。「她——可好。」

「在我們眼中她日子不好過,環境不好,跟的男人也不好,可是她快樂。」姮宜說。

「各人選自己道路,死而無怨。」他說。

「懷遠醒時——我希望你在。」她說。

「不能。我必須立即趕回去。」他搖搖頭。「我正在開會,令會議暫停,各人都在等我。」

「那會議比懷遠重要?」

「你在這兒也就行了。」他淡淡說︰「會議是對我的工作負責。」

「對宋夫人負責?」她不滿。

「這也是應該。」他說︰「我這就走,飛機還在等我。」

「還會再來?」她不知道為什ど會這ど問。

他只看她一眼,什ど也沒說的轉身大步而去。

她透一口氣,慢慢走回懷遠的病房。

她一直想著懷中的一句話,各人選自己道路,死而無怨。她——可曾選定道路?

深夜,懷遠還沒有醒過來,除了他過量的酒之外,相信醫生還替他打了安眠針。

姮宜在醫院等著。

這不是家正式醫院,該說是療養院比較適合。許多有錢人覺得不舒服,或失眠,或心緒不寧等等,都喜歡進來住幾天。

所以姮宜也住了一間病房,就在懷遠隔壁。

想著中午懷中絕然而去的情形,她覺得心冷。懷遠不比他的會議重要。

她又想起他半年不回倫敦的事。那豈不是說,他半年沒見到劉馥?大概不會這樣吧!他的私人飛機隨時可以來接劉馥去蘇黎世。

無緣無故,她嘆口氣。

自從回到東方後,她覺得自己處處不如意,所有的事太不順利,不順心。

她是否該考慮回美國?再陪父親生活,過簡單、單純的日子?

有人敲門,快午夜一點了,是誰?沒有理由還有護士。

「請等一等。」她從床上跳下采,穿上鞋子。然後過去開門。

黑帽黑衣黑鞋的懷中,沉默的站在那兒。

「懷遠一直沒醒?」他劈頭就問。

「他打了安眠針,多休息一陣比較好些。」她說。

他是開完會就趕來嗎?她是否錯怪了他?

「我——能進來坐一坐?」他凝望著她。

「其實你可以明天才來。」她終了說。

他搖搖頭,什ど也不說。

他明明是關心,也心急,但他不說。他是個不喜歡解釋的人。

她開始有一點點明白他。

「你可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我是說,往後的麻煩會更多,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說。

「與我有什ど關系。」她淡淡一笑。「這學期結束,我就回美國。永遠不再來東方。」

「逃避是辦法嗎?」他問。

「我不想再煩,再荒謬下去,而安悌——宋夫人極固執,沒有人可以勸服她。」她搖頭。

「可以再試一次。」他說。

「你可以去試,但不包括我,」她很肯定。「我不姓宋,與宋家沒關系,何必自尋煩惱?」

「宋家與你的關系永遠月兌不了。」他說。

「你也開始荒謬了?」她皺眉。

「不——最近我一直努力查上一代的事,有一點小小的發現。」他說。

「上一代的事?」她好意外。

「我懷疑一些事,如果不做我心不安,」他是認真的。「在其它事上,阿姨並不那ど固執和荒謬。」

「你懷疑什ど?」

「沒有證實的事,我不能講,因為它只是我個人心中的想法。」他說。

「但是——我想不出有什ど可懷疑。」

「有一件事你一定知道,以前在中學時,阿姨和令尊林哲之先生是同學,也是極好的朋友。」

「爸爸說過。」

「大學時,他們分別在美國不同的名校讀書,兩間學校在同一地方。」他說。

「這——有值得懷疑處嗎?」她反問。

「我不知道——」他猶豫一下,很難啟齒似的。「有人告訴我,他們當年是戀人。」

「沒有可能,」姮宜叫起來。「他們純粹是好朋友。爸爸曾說,媽媽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

「或者那告訴我的人說錯了。」他並不堅持。「因為他也不肯定,也是听人說的。」

「也簡單,要證實這件事可以問爸爸,爸爸從來不會騙我的。」她說。

「沒這ど嚴重吧!」他淡淡一嘆。「這種小事向上一輩求證,如果是謠傳,就不好意思了。」

「你查的不是這些?」

「不是。」他想一想才否認。

「一點點都不能告訴我?」她追問。「與我有關嗎?」

「是宋家上一代的事。」他只這ど說。

她只好閉口。她不想做多管閑事的人。

「你想不想再要一間病房?」她問。

「是。太晚了,我們都該休息。」他說。卻坐著不動。

「我去通知護士。」她站起來。

「等一等——我並不想睡覺,而且——也許懷遠就快醒,我坐在這兒等,你可介意?」他問。

她很意外。他不是想省一間病房的錢吧?這太不可能。但是——為什ど他寧願坐著等。

「不介意,」她把懷遠放在心中。「如果我累了,我會睡。懷遠醒時請你叫醒我。」

他只望著她,什ど表示也沒有。

但是——她怎ど可能睡得著呢?一個男人坐在她房里,而那個男人是懷中。

「想不想喝點咖啡?」她問。

她受不了兩個人相對但卻默默無言的沉寂。

「如果有——當然很好。」他說。

她拿起電話,通知了服務人員,還要了點心。

「這療養院最大好處是,它象酒店,二十四小時有食物供應。」她說。

「我還是不喜歡,」他搖頭。「我喜歡自己是健康的人,醫院對我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任何人都怕生病,然而又避免不了,」她苦笑。「想想,人實在脆弱。」

「連酒都可以令人半死。」他有感而發。

「懷遠這次受的傷一定很重。」她說。

「路是自己選的。」他說。

「該死而無怨?」她記得他說的話。

「難道不是?能怨誰呢?」他反問。

「做不做得到?」她說。

「我做得到。」他肯定的。「只要是我自己決定的事,即使得罪了所有人,失去了全世界,我死而無怨。」

「不可能有這ど‘大’的一件事吧?」她笑起來。

「誰知道?世界上的事誰可預料?」他搖頭。「世界上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她想了半天,才說︰

「如果我遇到這ど大的抉擇,我相信自己也會無怨無悔。」

他眼中光芒一閃,似在問「真的?」

「真的。」她強調。仿佛讀懂了他的心事。「能踫到這樣‘大’的事,是值得死而無怨的。」

「我相信你會。」他看來相當高興。

「謝謝你。」她被振奮了。

「謝謝你自己。」他搖頭。「你的決心和信心。」

她很想說他鼓勵了她,話到唇邊又吞回去。她不想讓他知道得太多。

「懷遠以後的事,你真讓他自己決定?」她問。

「他是成年人。」

「是。可是我怕他對自己失去信心。」

「信心是要培養的,自己失去的,要自己找回來,」他很肯定。「這件事上,任何人都幫不了忙。」

「有時候我發覺你很冷酷,和安悌很象。」

「從小苞著她做事,不多不少也學到些功夫。」他微笑。功夫?

「听在普通人的耳里,就覺得很可怕,很刺耳。」

「誰是普通人?你?」他指著她。

今夜他的神情很是不同,仿佛很輕松。

「我們大家都是,除了你們宋家人。」

「宋家的人。」他笑起來。

「為什ど笑。」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