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麼?」她沖口而出。
「那是他的事,他沒有講。」他說。
仿佛他對江浪的事很冷淡、很不起勁。
這惹起了征世的反感,她是個熱心、熱情的人,對朋友尤其好。
「莊,你怎能這樣對朋友?尤其他現在住在你家,無論如何,你該多關心他一點,開導他,但是——你好象不在乎他做什麼,這怎麼行呢?」她說。
「我和他只是朋友,又不是兄弟,更不是父子,我怎能過分管他的事?」他有點嘲諷的笑著,「啊!有時候我發覺你好天真!」
「就算我天真好了,但我關心朋友!」她很不高興。
莊岩沉默了一陣,然後說︰
「你來我這兒吧!」
「不來,江浪又不在,我來做什麼?」她反應迅速。
「不能來看我?我才回來。」他笑。
「不——」她真是孩子氣,她還在惱他呢!
「來吧,或者——我來接你?」他說。聲音倒是真誠的。「我們一起吃晚飯。」
「江浪呢?」她問,心已經動了。
「你來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找他!」他說。
「這——你知道他在那里?」她臉上現出開心的笑容。
「知道吧!」他也喜悅的說︰「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我自己來,」她爽快的,「一來一往,花在路上的時間太多,而且我最怕等人,我自己來。」
「那麼我等你,」他笑,「我喜歡等人,因為等待——很有希望似的。」
「你慢慢的等吧!」她笑著說。
莊岩等得並不太久,一小時又十分鐘,征世已經趕到了,從廣播道到石澳,加上交通繁忙,這已經是很快,很快的了。
莊岩本來坐著後來又站起來,在窗口起碼望了十次,他看來——也不是個好等待者。他也沒有耐性。
征世開著她的保時捷,身上一件白襯衫,一條黑色的皮褲,非常帥。
「嗨!來得很快啊!」莊岩說。
這是違心之論,他已經在窗口望了十次,可是征世不知道。
「是啊!」她甩甩後腦的馬尾,「我連闖四次黃燈,驚險萬分,差點要被警察追!」
「追了嗎?」他笑。
「只是被一個騎摩托車的交通警察指著警告,」她不以為意的。「算是運氣啦!」
兩人見面,似乎十分開心,已經忘了一個多小時前在電話里的不快。
「喝什麼?」他盯著她看。
「啤酒。」她在沙發上坐下采,「真懷念在美國高速公路上飛車的情形。」
「懷念?你可以回去。」他說,一邊把啤酒遞給她。
「回去,不,不,」她連聲說︰「我是個不走回頭路的人,我永遠勇往直前,直到我的目的地。」
「你的目的地是那里?」他問。
「不知道,至少目前不知道,」她說︰「不一定是大國家,大地方,或者——是落後地區,我不知道,只是那地方一定能讓我一展抱負。」
「你的抱負是什麼?」他問。
「做事,征服我認為的全世界。」她握緊拳頭。
「很好,」他感興趣的望著她。「我還是建議,我們不如結伴同行吧?」
「和你?單獨的,」她笑,「不行,不行,除非還有江浪,你這人太冷漠了,我們合不來。」
「你和江浪有了約定?」他眼光一閃。
「約定什麼?」她反問。
「攜手走天涯?」他笑。
「不如說是流浪吧!」她也笑。
「得了!」他搖頭,「老實說,流浪不是我們受得了的,當然我說的不是帶齊冰箱、電視去某個地方住,我是指真的背一個帆布包,步行走天涯的!」
「餐風露宿?」她也搖頭,「別嚇我,我是一定要有一張床才能睡得著的!」
「就是!」他點頭,「我還是提議,我們到南美某個落後小柄去發展,真的會很有意思。」
「上次我已經說服了江浪,你又不積極,」她埋怨的,「你快點計劃吧!」
「別試圖說服任何人,」他說︰「人各有志,我真的不想勉強他。」
「但是我不想和你去,」她瞪著他,「你這人有點怪,我怕和你處不來!」
「江浪不怪?」他笑。
「也許他是怪,但我已熟悉他、習慣他!」她說︰「跟他在一起不覺得拘束。」
「跟我在一起很拘束?」他問。」
「當然,」她白他一眼,「你說要一起去找江浪的,該走了吧!」
「你這麼關心他,令我嫉妒!」他說。
一邊挽著她的手,一邊往外走。
「你知道他在那兒?」她說。
他們直上公路,安步當車。
「知道吧!」他不置可否的。「江浪喜歡一個人釣魚,以前在美國就如此!」
「石澳這麼大,海灣這麼長,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在那里呢?」她問。
莊岩比征世高,跟他講話,要整張臉仰起來,比較辛苦,但感受很好。
征世喜歡高的男孩,比較帥,也比較安全。
「我跟他去釣過魚,你說我知不知道他在那兒?」他反問。
「你也釣魚?」她很意外。
「釣魚其實是種享受,非常寧靜,可以讓我仔細的想許多事。」他說。
「江浪到底心中有什麼結?他一直情緒低落,一直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她說。
「他不是曾有一段情?」他笑。
「其實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懷疑的。
「我寧願相信是真的,雖然江浪幻想太多,」他說得很特別,「但總比無緣無故好!」
「唉!他這種明知無望的情,應該放棄才對。」她說。
「他當然可以忘記,但是得先找一個填補心中空缺的人才行。」他說。
「我看他是拒絕找。」她搖頭。
「我懷疑他找到了,可是又失望了,」他笑,「因為對方和他的想法不同。」
「哦——」她傻傻的听著。
「令他情緒低落的也許不是以前那段四十八小時的戀情,而是現在的!」他說。
「現在的?有嗎?我怎麼不知道?」她驚異的,「他根本不理史蒂拉。」
「當然不是史蒂拉,他喜歡的不是那一型的女孩子,」他說︰「你可想過——你?」
「我!」她呆了,以為自己听錯了。
「是你。」他說得十分肯定。
「老天!你開什麼玩笑,」她怪叫起來,「我完全感覺不到,江浪不會是這個意思,你——可惡。」
「這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笑。
「你有沒有完?」她白他一眼。
「這可是真話,等會兒見到他你可以問。」他說。
「還說真話,」她皺眉,「你知不知道,再這麼說下去,我下次看見他會不自在的!」
「你也會嗎?」他笑。
「為什麼不會?」她瞪大眼楮,「我也是女人啊!」
「失敬,失敬,我幾乎忘了!」他捉挾。
「你該死!」她伸手想打他,卻被他捉住了。
然後,他沒放手,一直這麼握著她的手,很自然的。
「何,你打不打算跟我們到處去闖一闖?」他問。
「當然,我說的話算數!」她肯定的,「只是——這種闖法有沒有薪水?我沒有積蓄。」
他很欣賞她的坦白,很欣賞。
「當然有,我們組一間開發公司,每個人都有薪水。」他說,「要不然怎麼工作。」
「那就行了,」她笑,「我在電視台的薪水不低,可是每個月都被我花光,一點積蓄也沒有。」
「那豈不可怕?萬一有什麼病痛那怎麼辦?」他問。
「到那時候再說,天無絕人之路。」她又說道。
「很佩服。」他由衷的。
他們已走到一個停車場,下面是個大海灘,可以游泳的。
他們看見江浪的車停在那兒。
「他果然來了這兒!」她自言自語,「難怪我整天整夜都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