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冬蕾猶豫地瞅了尤金一眼,決定否認。"他只是我的樂迷之一,我也沒料到會收到這樣的禮物,你問我認不認識他,我實在很難回答。"
伊凡笑著,仿佛識破她說的假話。"斐迪南夫人,你是個聰明女子,不過我也不笨。你認識他最好,如果不認識他,你最好祈求他對你的愛慕超乎你對你丈夫的愛。"
他突然向年冬蕾伸手一抓,粗魯地把她從對面的座椅拉到他身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引起尤金和年冬蕾兩人一陣驚慌。
尤金叫道︰"放開她!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伊凡笑著說︰"你的份是少不了的。"
他一手扯住年冬蕾的頭發,強迫她的臉伸向他,他俯低著臉的角度,看起來像是要吻她。
"你能把他請到莫斯科來,你的丈夫就能獲得釋放,否則的話……"
他突然松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過尤金的手掌,右手持的槍倒過來,槍柄朝下,用力砸下去。
"啊!"尤金霎時慘叫出聲。
年冬蕾發出驚恐叫聲,要挨過去的身子被伊凡指過來的槍口逼了回去。
伊凡吼道︰"他媽的給我坐好!"
這時車門被打開,一名女子彎低身子,向車窗內的年冬蕾說︰"下車。"
尤金受制,年冬蕾怎肯下車,她寧願和他一起受綁,也不願丟下他求得自己的安全。
"你如果留下我,那位先生豈不是更容易上鉤嗎?"當女匪徒來拉她時,她向伊凡提醒說。
伊凡以一種欣賞的表情朝她笑道︰"你的理論沒錯,但是你不能保證那位先生肯跟你來莫斯科,那我至少還賺了斐迪南先生這筆小錢。如果他真肯為你而來……嘖嘖嘖,一千萬美金只是他戶頭里的零頭而已。"
"他如果來了,你們會怎麼對他?"年冬蕾顫聲輕問。
"夫人,你還是留點心思擔心自己丈夫的好。我給你兩天時間。慢一天,你丈夫的手指就少一根,想想,鋼琴家如果少了手指頭那是什麼樣子呢?記住,見到他時報出我的名字,他有心的話自然會找我,祝你順利。"說完,他手一揮,年冬蕾被拉出車外。
???
女匪徒載年冬蕾回到機場,時間已過一點,年冬蕾在機場大廳等到天明,搭了最早的班機飛回北京。
到了北京,她一時間毫無頭緒不知道到哪里找倪震東。一向都是他找她,反過來她有事找他卻總是令她失望。
她心中一急,不由得掩面難過起來。帶去的行李只剩下手臂上掛的小提包,在這里又舉目無親,弄不好連自己都自身難保。
她坐進一輛計程車,搭往王朝俱樂部。
約二十分鐘後,計程車停了下來。
"到了。"司機說。
年冬蕾抬頭一看,赫然便是王朝俱樂部的大門口,立刻付錢下車。
"請問倪先生在不在里面?"年冬蕾詢問前來開門的領班。
"哪一位倪先生?"
"倪震東先生。"
她的話引起廳內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間坐的一個男人注意,他好奇地來到玄關向門外探視,看了之後兩眼陡地瞪大。
"你不是年小姐嗎?"朝馬驚訝地說。
年冬蕾向門里迎出來的男人看去,她並沒見過他,不明白何以他認得她。
"我是。"
"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在拍賣會場上見過你一面。"朝馬笑道︰"哦!當時我和震東都在,因為你們的堅持,可讓震東多花了不少冤枉錢呢!"
年冬蕾只是疲倦地一笑,並不多做解釋。
"如果你知道倪先生現在在何處的話請告訴我,我有急事找他。"
要是挽做別人,他可是會借機假意為難一番,但對方是拜把兄弟的女朋友,不,應該是嫂子才對,恭敬都來不及了,怎敢怠慢。
"他就在里面。那個誰呀,"他隨手招呼,一名男服務員聞聲立刻趕過來。"帶這位小姐去找倪先生。"
服務員應是,走了幾步,朝馬又叫住他,低聲吩咐幾句才放他去。
朝馬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為自己安排的主意感到得意。
???
服務員領著年冬蕾打開一扇門,里面是間小廳,小廳里有四個坐姿懶散的男人,看見服務員領了個女人進來,臉上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年冬蕾被盯得渾身緊張,小心翼翼的跟在服務員身後,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下。
"倪先生在里面,你請自便。"說完服務員就轉身離開了。
她愣在原地面對著一扇門,身後是四個無所事事的無聊男子。她很想跟著服務員離開,但一想到還要面對那些男子大膽注視的目光,一股沖動促使她握住門把把門打開,鼓起勇氣走進去。
必上門後,房內柔和明亮的光線稍稍撫平她緊張的情緒,寧靜的空氣使她漸漸鎮定下來。房間的中間擺著張床,倪震東正睡在上面。
她向床走近幾步。他穿著運動汗衫,趴著睡得很沉,從他的側臉看仍然一樣英俊。她著迷地看了他許久,才勉強提醒自己來此的目的。
正要伸手去搖他,她瞥見枕頭下露出紙片的一角,紙質不同于一般薄的紙張,她輕輕地抽出來攤開,一見到紙上的東西,她立刻閉上眼沒有勇氣再瞧第二眼。
那是她送給他的那張素描。
從紙邊發毛的情形來看,這張素描被拿出來看過不少遍。
她張開眼把畫紙塞回枕頭下,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靜,才伸手搖醒他。
"醒醒……醒一醒,倪震東……"
倪震東迷迷糊糊睜開眼楮,看見身旁搖醒他的人,在短暫的幾秒鐘內迅速清醒。
他眨了眨眼,不解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找你求援的……"年冬蕾覺得難以放口。
他掀開棉被從床上躍起。
她看到他僅著貼身的內褲,立即羞得別開臉去。
他惱怒地看她一眼,"等我五分鐘。"
他抓起椅子上的衣服,走進浴室把門關上。他果真在五分鐘後準時出來。
年冬蕾敘述發生的經過,倪震東一直站著直到听完。
他擦著腰在房內來回踱步沉思,年冬蕾內心深懷憂懼,目光跟著他來回走動的身影。
"那個人是不是褐色長發,手上握著一根銀柄拐杖?"
"是。"
倪震東全弄懂後反而感到一陣輕松。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他沉吟了一會兒,回身過來問道︰"你希望我去是不是?"
年冬蕾一怔,垂下眼緩緩地點頭,"你不去,尤金即使不死也是殘廢,你去了……尤金一定會被安全釋放。"
"那我呢?"倪震東平靜地向她討一句關懷,"你有想過我去了能回來嗎?"
她心口一痛,臉上自持不住,慌忙別過身去,狠下心腸說︰"我顧不了那麼多,我欠他太多了,他要是有個萬一,我一輩子不會心安的。"
他注視著她良久後開口說︰"我去。你之所以欠他是我造成的。我既然欠了你,這次還了,相對的也替你還了情,從此大家兩不相欠。"
年冬蕾眼里蒙上一層薄淚,強忍痛楚接受他這番冷酷的話。
"走吧,我得準備上路,還有安置你的去處。"他走向門。
"去哪里?"她擔心地問。
他握著門把,回頭深深地望她一眼說︰"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的。"
年冬蕾不語,但心中微微悸動。
他們走出房間,本來的四個男人都不在了,再走出小廳,那四個男人正站在外面走道上,一看見他們走出來,立刻筆直站好,臉帶恭敬笑容。他們是朝馬的手下,已經得到告知,年冬蕾正是倪震東愛護有加的老婆,他們自然都收起輕挑之心,改成恭敬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