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都停住腳步。
尤金朝年冬蕾靠近,眼光注視著倪震東,同時在心里審度著他。
年冬蕾沒有忽略尤金審視她身旁男人的目光,頗無奈地介紹︰"這位是倪先生。他是外子,尤金-斐迪南。"
"久仰,久仰。"兩位男士禮貌的握手。
倪震東向比他高半個頭的尤金,刻意瞧了一會兒。他頗為英俊,眼角皺紋讓他看起來略顯滄桑,從一些小動作可以判斷出他為人頗為灑月兌,是一位貴氣又隨和的紳士。
尤金曾看過年冬蕾沒有寄出的最後一封信上的名字,所以當她準備做介紹時,他已猜到這人必是倪震東無疑。
兩人寒暄過後,尤金仍注視著倪震東,他好奇的程度遠勝過倪震東對他的注視。
"尤金,你剛來嗎?"年冬蕾輕扯了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來。
"喔,是,不是……"
尤金這才想起他還有一群朋友,連忙去向朋友交代幾句,朋友們點頭了解,向他和幾步外的倪震東和年冬蕾微微致意,便繞過他們三人走向另一頭。
尤金轉回注意力,仍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倪震東身上。
若不是倪震東在場,他真想向派琪稱贊,她真有眼光!難怪她即使為倪震東受那麼多苦,仍願為他守身而委屈嫁于他。
"我不曉得你會來這里,不然和你同來就好了。"年冬蕾避嫌地說。
"哦,你別想太多,我不介意,你們是老朋友了不是嗎?"尤金說完,向倪震東睨了一眼。
"嗯,我正要離開,你還有朋友不必陪我,有車子送我回去。"她向倪震東覦了一眼,不知道是俱樂部的人員開車,還是由他親自來送。
倪震東想了一下,才開口說︰"請斐迪南夫人先行下樓,我和斐迪南先生有幾句話說。"他等尤金表態。
尤金向年冬蕾微微點個頭,倪震東拿起牆壁上的對講機吩咐了幾句,很快的那位親切有禮的女職員上樓來接走年冬蕾。
下樓前,她向走道的兩個男人擔心地瞧了一眼,才隨女職員下去。
目送年冬蕾下樓後,倪震東先開了口。
"斐迪南先生,我想我必須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知道你。"
"你知道?"
"嗯。"尤金笑說︰"你就是拍賣會那天的神秘買主吧?"
"沒錯。"倪震東不甚驚訝地坦白承認。
"派琪從來沒提過她的初戀情人,不過直覺告訴我,那個人就是你。"
"是,是我。"
在沒有任何暗示之下,僅憑他大方贈禮的行徑,及他和冬蕾神色間微妙的交遞,進而判斷他倆之間的關系,他不得不佩服尤金的敏銳。
"既然談開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內情,如果不是你的介入,我和她現在也許還是夫妻關系。"
尤金點個頭說︰"我明白,你們的婚姻是我動用關系撤銷的。"
他的直言不諱讓倪震東傻住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一笑,"那時候我也許會感謝你,不過,現在……我可沒那麼好說話了。"
他來到尤金面前站定,直勾勾的注視他,"我對閣下的婚姻生活,就如同你知道我和派琪的過去一樣清楚。我不追究你造成我無形的損失,希望你今後對我有所補償,也就是說,如同你容許你自己的行為一樣,也容許派琪有自已的私生活,如何?"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尤金皺起眉頭,故作為難。"你是說,派琪應該有自己的地下戀情,而我則發展自己的?""據我所知,你目前還是'自由之身'。"倪震東不客氣地瞅了他一眼。
"是的,我是有個親密伙伴,不過我也想換換口味了,譬如說……你,"尤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傾身靠向他,"你說我該補償你,我很有誠意,你意下如何?"
倪震東鎮定的臉上,刷地蒙上一層鐵灰色。
可惡!這個膽大妄為的家伙竟然敢公然調戲他,真是囂張!
他退後一步,敢怒不敢言,遇到這種"糗事"他只好忍氣吞聲。
"你誤會了,我指的是我和派琪。"
尤金含笑,意味深長地說︰"倪先生,這是重蹈覆轍的想法。能不能成全你們恐怕不是我所能決定的。我完全尊重派琪的想法,至于你們的未來恕我無能為力,抱歉。"
倪震東點頭表示明白。尤金不干涉也不過問,全憑冬蕾的意思。
他沉吟了後再次點著頭,默默的沒再說什麼。
第九章
尤金忽然發笑,引得年冬蕾向他注目。
"你笑什麼?"她笑問。
"沒什麼,想起昨天一件好笑的事。"尤金對于昨天整到了倪震東一事,既得意又覺得有趣。
他們正坐在飛往莫斯科的班機上,預計在當地舉行三場中型的演奏會。
當他們到達時已是深夜時分。
由于他們換了班機提早半天動身前來,在沒有預先告知主辦單位的情況下,沒有人來迎接是理所當然的。
"歡迎斐迪南賢伉儷光臨莫斯科。"
尤金和年冬蕾一看,一行五人舉著寫著歡迎標語的旗子,在冷清的機場大廳熱烈迎接他們。
兩人同時驚訝地互望對方一眼,對于主辦單位的神通廣大感到不可思議。
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先與尤金握手,笑逐顏開地說︰"我是伊凡。兩個小時以前,我的秘書去電賢伉儷下榻的飯店,對方告知兩位已經退房,我們便立刻查詢兩位乘坐的班機,總算及時趕到這里,能見到兩位音樂家敝人深感榮幸。"伊凡說話時目光照照地瞧著尤金。"這位必定是斐迪南夫人了。"伊凡轉向年冬蕾伸手致意。
說完,他便邀年冬蕾和尤金前往他們所安排的下榻處。
一行人簇擁著他們步出機場,坐進主辦單位準備的車子。
一路上,伊凡不斷和兩人攀談,本來想觀賞窗外景色的年冬蕾,不時被他的詢問引得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客氣地回應他。
車子直接駛進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這一點讓年冬蕾和尤金感到怪異。照理,他們應當把車子開到一樓大門口前,送客人下車後車子再開往別處,現在車子卻停在地下停車場的一個角落。
突然,伊凡掏出一把槍指著他們,同時拉下短假發,甩了甩頭,露出一頭長發,空出的左手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根銀柄拐杖,看起來像一件武器。
"尤金-斐迪南先生,奧匈帝國王室的後裔,你好。"伊凡陰冷的笑道︰"你們最好坐著別動,這棟大樓有五層樓是我們的,所以別想逃。你們太大意,也太相信人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隨便跟陌生人走可是相當不智的。"
"你們是什麼人?"尤金冷靜地問。
"嗯……該怎麼說呢?"伊凡側頭思索說︰"在國內我們是一間企業公司,在國外有人稱我們是'黑幫',你們說呢?"
尤金心中一凜。俄羅斯黑幫是一個有名的勒索者聯盟。和意大利的黑手黨不一樣,他們沒有大本營,沒有層級結構、先人傳承或截血入會的成員。黑幫從事黑市勾當,活動規模龐大。他們之所以看上他,如同剛才伊凡說的,他是奧匈帝國王室的後裔,那定是覬覦他的財產了。
"你們想要什麼?"
"很簡單,只要請尊夫人回去調一千萬美金到我指定的銀行戶頭里,賢伉儷又可以如期舉行演奏會。"
他的猜想果然沒錯。尤金接口說︰"這很簡單!只要我打通電話給銀行,銀行會立即匯錢過來。"
"很好,很好,你真是爽快,不過我卻舍不得這麼快就把游戲結束。"伊凡目光移向年冬蕾身上。"斐迪南夫人,據我得知你的這把小提琴,乃是一位愛慕者競標送給你的,他,你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