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預備怎麼做?」邢笛心情也很沉重,他能夠體會平玨的心痛,這兩年來他是如何愛柳絮的他們都知道,柳絮千不該萬不該一再欺瞞算計他,這樣叫深愛她的平玨情何以堪啊!「她若收手便罷,如果她仍要打血玉瓏的主意,我只好遵守對義父的承諾,誓死保護血玉瓏。」那意味著,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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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城尚書府
自從言平玨說出柳絮即皇宮竊賊,並欲盜取藏于忻親王府中的血玉瓏後,連續幾日言兒都待在王府中不敢外出,不過可不是因為听從言乎玨囑咐,要她待在王府里有他保護比較安全,而是怕柳絮回來時她沒遇上。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柳絮會對她不利,不過待在府里這麼多日又沒人陪倒實覺得悶,故她趁著言平玨不注意,一溜煙地就跑到尚書府找谷青苓了。谷青芩原先便听邢笛說過此事,本就覺得不可思議,言兒一來,兩人正好嘰哩呱嚕地討論個沒完——
「言兒,血玉瓏長什麼樣子?里頭真藏有武功秘笈嗎?」谷青芩很好奇。
「我從來也沒看過,哪曉得它長什麼樣子,不過听名字應該就是塊紅色的玉嘛!」言兒猜想道︰「至于有無秘笈……照大哥所說是有人訛傳,根本沒這回事。」
「喔。」雖然這樣少了些神秘色彩,但她還是悠然神往,「不曉得我有沒有機會見識一下血玉瓏。」重要,又是大哥在看管,我連它放在哪兒都不敢問,更別說大哥讓我看一眼了。」
「真可惜!」谷青芩失望不已,但隨之又想起了柳絮,「那夫人現在人在何處?其實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是個工于心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耶!」夫人有出塵之姿,又柔中帶剛不讓須眉,她雖然才見過她一次面,但已對之欽佩不已。
「我也是這麼想啊!嫂嫂真的很疼我,教我好多事,這些假不來的,可是大哥還待別囑咐我要小心,他說嫂嫂除了想拿血玉瓏外,似乎對我爹頗為怨恨,可能會遷怒于我,哼,我才不相信嫂嫂會對我不利。」她自幼喪母,又無兄弟姐,後來雖有言平玨這位義兄,但由于年紀大她許多,加上個性嚴謹,他根本不知道她女兒家的心事,一直到柳絮跟言平玨成親,當了她嫂嫂後她才有個伴,柳絮對她亦師亦友,亦姐亦母,故她對她依戀甚深。到後來,她不禁開始咳聲嘆氣,「唉!要是找得到嫂嫂就好了,可以弄清楚她對我爹有什麼誤會,也可以解開她跟大哥之間的心結。」
「你不用苦惱,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既然血玉瓏里沒武功秘笈,那麼得到它也沒多大用處,夫人若是知道此事的話,自然就會打消奪取血玉瓏的念頭啊!」谷青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她一向很樂觀。
「事情能如你所說當然最好,但我擔心的還有大哥,近來他越加沉默,常常一天跟我不到半句話。他對嫂嫂愛若自己的命,此事對他來猶如青天霹靂,我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嫂嫂的。
唉,其實他們兩人恩愛的模樣是大伙有目共睹,我想,嫂嫂一定是有苦衷才會這麼做。」
比青芩想開口,正好一名婢女前來稟告,說已準備好午膳,請夫人和郡主用膳。
「啊,都這麼晚了!」言兒大叫一聲,她都忘了自己是偷溜出來的,「芩姐姐,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府看一看,也許會踫到嫂嫂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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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尚書府出來後,言兒便施展輕功,希望能早一刻回到忻親王府,一來她出來了大半天,不想言平玨為她擔心,二來又想或許能見到柳絮,豈知才走到半途,便讓人攔住去路
「嫂嫂?!」見站在前頭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嫂嫂,她大喜過望。
慕容雁是一點笑容也無,「你還喊我嫂嫂?你可知我是要來殺你的。」
言兒沒她嚇住,仍是一逕問道︰「為什麼?嫂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相信你會為了一塊血玉瓏就背棄大哥,就要殺我!」
听她這麼說,慕容雁一張俏臉更冷,她恨恨地道︰「為了血玉瓏殺人的不是我,是你爹!」言兒張口想要辯駁,手一揮不願听她講,只道︰「我問你,血玉瓏放在哪里?」
言兒委屈地道︰「我不知道。嫂嫂,大哥說血玉瓏里根本沒有武功秘笈,你要它也沒有用。」
「我不是為了秘笈,我是為了報仇雪恨!十六年前你爹為奪回血玉瓏而殺我全家,老弱婦孺無一放過,他奪走我爹娘,奪走我的家庭,讓我一夕之間墜入地獄,從此不知幸福為何物,你說,這個仇我能不報嗎?
「雖然那時你不過是個未滿周歲的嬰孩,但你爹已死,所謂父債子還,我只好殺了你再拿血玉瓏祭我家人在天之靈。」
「不可能!爹爹不可能那樣做的!嫂嫂你一定弄錯了!」不相信地大喊。
慕容雁眼中射出兩道寒光,「你爹身負保護血玉瓏之責,血玉瓏失竊他固然著急,但盜取之罪實不該至死,況且你爹既已尋回血玉瓏又何必多傷人命趕盡殺絕,他為了一塊血玉瓏濫殺無辜,其實更該死!」
言兒听她詆毀自己爹爹,急著想為爹爹辯解,但由于她根本不知事情始末,又從未見過嫂嫂這副樣,心中又急又怕,根本想不出詳說什麼才好,只能紅著眼眶,迭聲呼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爹一向寬厚為懷,他一定不會那麼做,這其間一定有誤會。」
慕容雁不想跟她多費唇舌,她只想盡快找到血玉瓏,「我再問你一次,血玉瓏究竟在何處?你老老實實說出來,便可以少受點折磨,莫非真要我動手?」
言兒看她如此決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嫂嫂,難道你不再疼言兒了?這兩年來,言兒最喜歡的就是嫂嫂,你教我武功,教我做人道理,你疼言兒,對言兒好,這些都是假不來的。」她改用哀兵姿態。
慕容雁听她說起從前,冰冷的眼神稍稍融化了些,「我也是真心真意待你,不然又怎會將我所學盡數教你。」她當日離開雪山派與言飛在一起後,因感自己所習武功過于陰狠毒辣又傷身體,便散盡內力將累積多年的砒霜之毒逼出體外,再依著自小所學招式另創出一套功夫,並按上好听的名字,像是將雪手烙改為雪上加霜、冰峭改為雪泥鴻爪等等,後來更全數教給了言兒。
慕容雁輕嘆口氣,態度忽地又轉為強硬,「不過你雖然天資聰穎,是習武的好材料,但畢竟習武時日尚短,不是我的對手——出招吧!」
「嫂嫂,我不——」言兒還想開口,慕容雁一招雪上加霜已經探向她前襟逼她出手。
兩人同樣招式,身形同樣靈活輕盈,但慕容雁不管是腳下步伐還是手上出招都比言兒快上許多。慕容雁游刃有余,言兒是苦不堪言,她們倆過招當然不是第一回,但之前皆是慕容雁喂招讓她練習或是予以指點加強她臨敵反應,哪若現在這般生死相逼,更何況她本就非慕容雁對手,故難以招架,連連後退。
慕容雁探得空隙,一招雪泥鴻爪抓向言兒左臂,趁她出招欲擋之際再使一招雪上加霜,手指輕拂的同時已封住她身上的穴道。勝負已分,她對著動彈不得的言兒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血玉瓏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啊,嫂嫂!我還是前幾天听大哥說起才知道忻親王府里有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