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起眉道︰「我也正納悶,今晨我起床後便沒見到大哥和嫂嫂,問起下人,他們說王爺和安公子一同進宮去了,夫人則一直沒看見,連伺候她的婢女都說不知道夫人是何時起身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哥回來,可是他一句話也沒說地就進書房去了,我敲門他也不開,問他嫂嫂去了哪里,他也不理,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可沒夸大其辭,今晨她見到大哥時,他臉色真的很難看,她從沒見他這樣過。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邢笛坐了下來,百思不解地道︰「他真的就像你說的一樣像是變了個人,今晨他進宮面聖,居然交出兵符要皇上卸去他所掌兵權——」
「啊?」言兒大驚,「那皇上怎麼說?」
「皇上當然不答應,但問平玨原因,他只說沒捉到皇宮竊賊,有負皇上所托,不宜再掌攸關社稷安危的兵權。不過他又請皇上放心,那竊賊偷地圖之目的是為了潛入忻親王府,並非要對皇上不利。」
她難以置信,不以為然地道︰「這件事有蹊蹺,為了一個皇竊賊就要交出兵權?哪有這麼嚴重啊!再說捉竊賊本來就不是大哥的事,真要論罪行罰的話,怠忽職守、辦事不力的應該是負責皇宮安全的御前帶刀總護衛——啊!邢大哥,對不起哦,我可不是指你。」總之大哥交出兵符一事的理由,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簡單。
邢笛瞪她一眼心想御前帶刀總護衛不就只有他一個,她不是指他的話還能準?這小妮子逮著機會就不忘調侃人,只是她說的也沒錯……算了,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皇上也道此事沒這麼嚴重,但平玨心意已定,定要交出兵符又不肯說實情,皇上無奈只好先收下兵符,再命我前來看看究竟發生何事。」
「哇!我不過才睡了一晚就發生這麼大事。」言兒咋舌不已,「咦?會不會和嫂嫂有關?」嫂嫂一早便不見人影,大哥居然漠不關心,這實在不似他的作風。
「我原本還想從你們這里問出究竟發生何事,沒想到你也不知,柳絮又不在……看來只好直接問平玨。」邢笛搖搖頭,有些苦惱。
平玨一向是個悶葫蘆,盡避他們交情匪淺,但他不想說的事誰也無法叫他開口。像他來了好一陣子,府中僕役一定人內通報過,但平玨到現在還沒出來,可想而知是不願意見他,看來他只有直闖了。
言兒看他轉身往內廳走,知他定是要進書房找大哥,立刻跟在他後頭,「我跟你一塊去——大哥?」
言平玨一臉憔悴走了出來,看起來就像幾天幾夜沒睡過似的,完全不復平愛日器宇軒昂的模樣,邢笛和言兒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他自顧自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隨即陷入沉思。邢笛聰明地沒開口,他知道平玨既然肯見他,便是願意說明事情始末,但言兒可就不如他有耐性。
她探詢道︰「大哥……」只是她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從何問起,只好挑一個她覺得最安全的問題,「嫂嫂去哪兒了?」
她就站在言平玨旁邊,可他就像沒听到她說話般,眼楮都沒眨一下。她只好用手肘撞撞一旁的邢笛,示意他開口。
他瞪她一眼,怪她多話,但都說了,他只得無奈地接著道︰「平玨,柳絮——」
「她不叫柳絮,她叫慕容雁。」言平玨心知此事終究隱瞞不了眾人,他也沒作如是想。今早他沒跟皇上稟明絮兒即是御書房的竊賊,是因為如此一來她的罪名便會確定,他雖恨她欺騙,卻也不願見她被斬首。正因為私心自用,他自覺無立場再掌兵權,才會請皇上卸去他上要職。
「你們坐下吧,我告訴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強振起精神,向兩人明昨夜發生之事。待他說完後,邢笛和言兒兩人臉上皆是驚訝之色,言兒更是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連連呼道︰「這怎麼可能?大哥你會不會弄錯了,怎麼會是嫂嫂?怎麼可能嘛……這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郡主,我也看見了。」言兒尚在不可置信之際,門外奔進了昨日被柳絮叫往白雲寺的雪燕,她氣喘吁吁地對言兒道。她這麼天外飛來一筆,別說言兒,就連言平玨也听不懂她所
說何事。「你看見了什麼?」見主子問她,雪燕這才趕緊行禮,並將自己日前所見一五一十說出來,「幾個月前,我因為睡不著覺跑到後花園里乘涼,竟見到夫人一身黑衣地從外頭回來,我還記得那晚王爺您不在府里。
還有一回我趁著郡主出門,進郡主房里打掃,看見夫人一個人在里頭。我越想越奇怪,便開始注意夫人的一舉一動。」她當年得老王爺所救,免去了可能的悲慘命運,感恩越重,忠心便越烈,只不過她雖擔心這位新進王府的夫人會對郡主不利,但由于自己不過是名婢女,人微言輕,故只能暗中注意夫人,待有確切證據再同王爺和郡主說。沒想到前晚王爺和郡主被人下了藥,夫人竟然懷疑是她做的,還叫她離開王府到白雲寺去,她越想越不對,覺得為了王爺和郡主的安危,就算會惹惱夫人,還是應該將這事跟郡主明才行,這才會一路從白雲寺趕來。
听她這麼說,言兒也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難怪嫂嫂說總覺得你在監視她。」現在想來,自然是嫂嫂將計就計,故意將大家懷疑的焦點轉到雪燕身上。
言平玨心中了然,不覺嘆了口氣。唉,連府中一個丫環都察覺有異,他竟然半分也沒看出來!唉,他在心中又嘆了聲後,這才點頭對雪燕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待雪燕下去後,他才又繼續方才話題道︰「義父在世時曾跟我說過一件事,他說忻親王府百年來一直為皇室守護一件珍寶,名為血玉瓏。當年開國皇帝認為這塊血玉瓏關乎皇室氣數,瓏在國在,瓏碎國亡,故命親信忻親王好好看管保護。
「後來由于年歲更迭加上保密得宜,甚至連皇室的人都已不知此塊血玉瓏的存在,但歷代的忻王倒是一直謹守開國先皇遺命,誓死保護血玉瓏。」言兒越听越好奇,「怎麼這事爹爹從未告訴過我?」
言平玨繼續道︰「十多年前不知何故,武林中居然有人探得血玉瓏下落,並傳言在其中藏有武學秘笈,照其修練便能學成蓋世奇功成為武林至尊,甚或一統天下。這個傳言在當時掀起軒然大波,武林人士爭相搶奪,那塊血玉瓏也不慎落入外人之手,幸好最後仍被義父尋了回來。
「那時他心想自己膝下無子,言兒年紀又小,既擔心他死後無人保護血玉瓏,又擔心言兒安危,便想收我為義子,要我世襲忻親王之位,照顧言兒,保護血玉瓏。」
「所以你為了報答老王爺對你的救命之恩,便答應了他的要求。」邢笛恍然大悟。若非報恩,以平玨淡泊名利的個性,又怎會答應認當時的忻親王爺當義父。言平玨點點頭,對言兒道︰「義父臨終時最掛念的就是你。」他嘆了口氣又道︰「義父過世後這些年,忻親王府一直平安無事,我一直認為那傳言已漸漸為人遺忘,又或者想打血玉瓏主意的人對我有所忌憚,不敢下手。」他苦笑了下,笑容里有說不出的酸楚,「我對外人諸多防範,沒想到要防自己的夫人——她跟我成親的目的就是要盜取血玉瓏,進御書房偷建造圖的是她,下藥迷昏我和言兒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