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预备怎么做?”邢笛心情也很沉重,他能够体会平珏的心痛,这两年来他是如何爱柳絮的他们都知道,柳絮千不该万不该一再欺瞒算计他,这样叫深爱她的平珏情何以堪啊!“她若收手便罢,如果她仍要打血玉珑的主意,我只好遵守对义父的承诺,誓死保护血玉珑。”那意味着,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
泉州城尚书府
自从言平珏说出柳絮即皇宫窃贼,并欲盗取藏于忻亲王府中的血玉珑后,连续几日言儿都待在王府中不敢外出,不过可不是因为听从言乎珏嘱咐,要她待在王府里有他保护比较安全,而是怕柳絮回来时她没遇上。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柳絮会对她不利,不过待在府里这么多日又没人陪倒实觉得闷,故她趁着言平珏不注意,一溜烟地就跑到尚书府找谷青苓了。谷青芩原先便听邢笛说过此事,本就觉得不可思议,言儿一来,两人正好叽哩呱噜地讨论个没完——
“言儿,血玉珑长什么样子?里头真藏有武功秘笈吗?”谷青芩很好奇。
“我从来也没看过,哪晓得它长什么样子,不过听名字应该就是块红色的玉嘛!”言儿猜想道:“至于有无秘笈……照大哥所说是有人讹传,根本没这回事。”
“喔。”虽然这样少了些神秘色彩,但她还是悠然神往,“不晓得我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血玉珑。”重要,又是大哥在看管,我连它放在哪儿都不敢问,更别说大哥让我看一眼了。”
“真可惜!”谷青芩失望不已,但随之又想起了柳絮,“那夫人现在人在何处?其实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是个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耶!”夫人有出尘之姿,又柔中带刚不让须眉,她虽然才见过她一次面,但已对之钦佩不已。
“我也是这么想啊!嫂嫂真的很疼我,教我好多事,这些假不来的,可是大哥还待别嘱咐我要小心,他说嫂嫂除了想拿血玉珑外,似乎对我爹颇为怨恨,可能会迁怒于我,哼,我才不相信嫂嫂会对我不利。”她自幼丧母,又无兄弟姐,后来虽有言平珏这位义兄,但由于年纪大她许多,加上个性严谨,他根本不知道她女儿家的心事,一直到柳絮跟言平珏成亲,当了她嫂嫂后她才有个伴,柳絮对她亦师亦友,亦姐亦母,故她对她依恋甚深。到后来,她不禁开始咳声叹气,“唉!要是找得到嫂嫂就好了,可以弄清楚她对我爹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解开她跟大哥之间的心结。”
“你不用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既然血玉珑里没武功秘笈,那么得到它也没多大用处,夫人若是知道此事的话,自然就会打消夺取血玉珑的念头啊!”谷青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一向很乐观。
“事情能如你所说当然最好,但我担心的还有大哥,近来他越加沉默,常常一天跟我不到半句话。他对嫂嫂爱若自己的命,此事对他来犹如青天霹雳,我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嫂嫂的。
唉,其实他们两人恩爱的模样是大伙有目共睹,我想,嫂嫂一定是有苦衷才会这么做。”
比青芩想开口,正好一名婢女前来禀告,说已准备好午膳,请夫人和郡主用膳。
“啊,都这么晚了!”言儿大叫一声,她都忘了自己是偷溜出来的,“芩姐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府看一看,也许会碰到嫂嫂也说不定。”
※※※
从尚书府出来后,言儿便施展轻功,希望能早一刻回到忻亲王府,一来她出来了大半天,不想言平珏为她担心,二来又想或许能见到柳絮,岂知才走到半途,便让人拦住去路
“嫂嫂?!”见站在前头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嫂嫂,她大喜过望。
慕容雁是一点笑容也无,“你还喊我嫂嫂?你可知我是要来杀你的。”
言儿没她吓住,仍是一迳问道:“为什么?嫂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一块血玉珑就背弃大哥,就要杀我!”
听她这么说,慕容雁一张俏脸更冷,她恨恨地道:“为了血玉珑杀人的不是我,是你爹!”言儿张口想要辩驳,手一挥不愿听她讲,只道:“我问你,血玉珑放在哪里?”
言儿委屈地道:“我不知道。嫂嫂,大哥说血玉珑里根本没有武功秘笈,你要它也没有用。”
“我不是为了秘笈,我是为了报仇雪恨!十六年前你爹为夺回血玉珑而杀我全家,老弱妇孺无一放过,他夺走我爹娘,夺走我的家庭,让我一夕之间坠入地狱,从此不知幸福为何物,你说,这个仇我能不报吗?
“虽然那时你不过是个未满周岁的婴孩,但你爹已死,所谓父债子还,我只好杀了你再拿血玉珑祭我家人在天之灵。”
“不可能!爹爹不可能那样做的!嫂嫂你一定弄错了!”不相信地大喊。
慕容雁眼中射出两道寒光,“你爹身负保护血玉珑之责,血玉珑失窃他固然着急,但盗取之罪实不该至死,况且你爹既已寻回血玉珑又何必多伤人命赶尽杀绝,他为了一块血玉珑滥杀无辜,其实更该死!”
言儿听她诋毁自己爹爹,急着想为爹爹辩解,但由于她根本不知事情始末,又从未见过嫂嫂这副样,心中又急又怕,根本想不出详说什么才好,只能红着眼眶,迭声呼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爹一向宽厚为怀,他一定不会那么做,这其间一定有误会。”
慕容雁不想跟她多费唇舌,她只想尽快找到血玉珑,“我再问你一次,血玉珑究竟在何处?你老老实实说出来,便可以少受点折磨,莫非真要我动手?”
言儿看她如此决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嫂嫂,难道你不再疼言儿了?这两年来,言儿最喜欢的就是嫂嫂,你教我武功,教我做人道理,你疼言儿,对言儿好,这些都是假不来的。”她改用哀兵姿态。
慕容雁听她说起从前,冰冷的眼神稍稍融化了些,“我也是真心真意待你,不然又怎会将我所学尽数教你。”她当日离开雪山派与言飞在一起后,因感自己所习武功过于阴狠毒辣又伤身体,便散尽内力将累积多年的砒霜之毒逼出体外,再依着自小所学招式另创出一套功夫,并按上好听的名字,像是将雪手烙改为雪上加霜、冰峭改为雪泥鸿爪等等,后来更全数教给了言儿。
慕容雁轻叹口气,态度忽地又转为强硬,“不过你虽然天资聪颖,是习武的好材料,但毕竟习武时日尚短,不是我的对手——出招吧!”
“嫂嫂,我不——”言儿还想开口,慕容雁一招雪上加霜已经探向她前襟逼她出手。
两人同样招式,身形同样灵活轻盈,但慕容雁不管是脚下步伐还是手上出招都比言儿快上许多。慕容雁游刃有余,言儿是苦不堪言,她们俩过招当然不是第一回,但之前皆是慕容雁喂招让她练习或是予以指点加强她临敌反应,哪若现在这般生死相逼,更何况她本就非慕容雁对手,故难以招架,连连后退。
慕容雁探得空隙,一招雪泥鸿爪抓向言儿左臂,趁她出招欲挡之际再使一招雪上加霜,手指轻拂的同时已封住她身上的穴道。胜负已分,她对着动弹不得的言儿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血玉珑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啊,嫂嫂!我还是前几天听大哥说起才知道忻亲王府里有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