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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心 第9頁

作者︰丁榕

虎子委屈地說︰「肖老板派我出去辦事。」

月姨略略平了一口氣,拉住虎子就跑。

「娘,到底怎麼了?」虎子不知就里,也不知向

哪兒跑。

「快,去翰林西城的園子,玉瑛不見了,一定是被他們害了。」

「什麼?」虎子大驚失色,拖著雲姨向翰林時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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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腳趾忽然勾到床沿的一根線,屋內驟然大亮。他一驚,停下動作。

瞧,他都糊涂了,耿大勇明明說過,特地為他來裝了電燈。這兩天只顧著那女孩兒,竟忘了。

女孩?他在燈亮的一瞬間就停住了動作,謝天謝地。他終于找回了自制力。往身下一看,他不禁吃了一驚,一下子將自己彈開。

她剛貼在她胸上的那只手兀自帶著她心髒的震動,顫顫地抖,止也止不住。

丙然是個美人胚子,可未免太小了,個子倒是不矮。她十四五歲的模樣,皮膚蒼白,竟沒有一絲血色,就像冰冷的白玉雕。唇是淡淡的粉紅色,雙目緊閉,長長的扇形睫毛在臉上投下了弧形的影,那白與黑的暉映鮮明而惑人。她身體瘦小得讓人心憐,就連手指都是細細的,像小鳥的腳爪一樣微微地曲著,她根本還是個孩子呢。

他心中暗惱,不知是惱怒自己剛剛的失控還是惱怒耿大勇競選了這麼個幼女給他。妓女也是人啊。

她才這麼小,若是……

他憤憤地站起來,氣自己居然失控做出這種事來。他不敢看她蒼白的身體上密布的手印,那樣的艷紅綴在她蒼白的皮膚上,如雪夜紅梅,讓人心憐,卻也美得驚人,讓人不禁血氣翻涌。

輕輕地拉過被子,他為她蓋好。

他有一絲內疚。他覺得有一種背叛的恥辱輕輕啃噬著他的心。可在撫模她時他竟覺得心底的那份驚喜和滿足感讓他怎麼也壓不住。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他需要最大的自制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完成剛才的事?

不,他已經有了她,那個有那樣眼神的女孩。清澈的眼神騙不了人,她才是與他相屬的那個。他不要別的女人,要的只有她。可是為什麼,他的眼楮會留戀在她臉上?這蒼白的瘦小的女孩,怎麼會讓他心疼、讓他心動?

他呆了半響卻理不清思緒,恨恨地穿好衣服。他不敢看她,轉身走到外屋的椅子上,痴痴地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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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虎子扶著氣喘吁吁的月姨,踉踉蹌蹌地奔到褊林府。

「開……開門,開門,開門!」兩人撲到門上,一邊聲嘶力竭地高喊,一邊用力捶門。

門邊的石獅子呆呆地瞪著無神的眼楮,、

「是誰,半夜三更鬼哭貓叫的,不要命啦。這可是大帥的花園。」門衛睡眼惺松一邊拉著門栓,一邊罵罵咧咧地嘟噥。

虎子一肩上去,已將門撞開。門衛一驚,清醒過來,一把抱住正向府內沖的虎子。

「娘你快進去。」虎子和門房糾纏著,月兌不開身。

月姨頓了一下,見門廳內奔出四五個人來,也不及細想,一跺腳,向院內沖去。左拐右轉,在園子里的亭廊上轉了幾個彎兒,竟迷失了方向。听見身後一片嘈雜的人聲,看見點點的燈籠在暗夜里搖晃移動,逼得越來越近,她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玉瑛她人到底在哪兒呀。情急則亂,臨出來前居然沒想想,找不到人怎麼辦。若兩人都被抓住,還有誰會去救玉瑛呢?

她已來不及細想,只能朝燈籠少的地方跑去。

在花叢的掩映中,有一個小小的院落。那正房里不知點的什麼燈,竟將窗前照得亮如白晝。

門從外面被插住。莫非是這里?她心中一喜,大力拉開門。

門開了。

屋內有人。一個男人。

一個衣著整齊的年輕英俊的男人。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扶著門框閉目半響。才止住天旋地轉的感覺,勉強撐住身體。

她抬腳欲走,卻腿一軟,竟跌坐在地上。

「砰。」門被大力撞開。撞在牆上又反彈回來。那巨大的響聲驚醒了沉思中的白雲。

扶著門框喘息不已的是個女人。三四十歲的年紀,滿面通紅,發絲凌亂,秀麗的一張臉上細細密密的紋路間綴滿了汗珠,一身翠湖色的衣衫早已被汗濕透。

他上前扶起她。

「是你?」面前一張黝黑的臉,劍眉星目。竟是他!前幾回到園子里去的白少爺。那日他對玉瑛痴迷的樣子她不是沒見到,在妓院里呆了近二十年,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若是看不清他那她算是白混了。若是能將玉瑛托付給他,她也就放心了。可是玉瑛她到底怎麼樣了?

他到園子里幾天,沒沾過哪個姑娘,就是有人出言調笑投懷送抱,他也輕輕一笑地閃躲開去,可見他在這方面是相當自律的,是個正派人。很明顯,他並沒有看輕她們,他並不是那種偽道學、假正經,他對她們的尊重是真心的,這確實難能可貴。想來他也不會因為玉瑛的身世而嫌棄她吧。

他不是平常人,這一點從他的言談舉止上就很容易看得出,雖然他待人平和,但一些世家子才有的小習慣偶爾還是有所顯露。他顯赫的家世對玉瑛來說並不見得是好事。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對玉瑛的態度。玉瑛那副連狗都嫌的樣子,他居然為了她而痛毆保鏢老王,不準任何人踫她。當時真是一片混亂。他臉上是血,腕上是血,卻發瘋似的只顧護著玉瑛。前世的緣分啊。

月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快,玉瑛被他們帶走了。」

「玉瑛?」

「你不記得了?柴房里那女孩子,咬你手腕的那個呀。」

「啊!」白雲大驚失色。心里一亂。他正欲沖出去,卻馬上想到,他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怎好冒然行動,要問明情況才好決定對策。

「怎麼回事,誰帶走她的?去哪兒了?」

月姨見他一瞬間有些慌亂,旋即冷靜下來,心中不免又暗自贊許。

「耿大勇要招待一位貴客,讓青霞去服待,可青霞……她……」雲姨停了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點事兒都抖出來,「青霞已不是個清官,周大娘卻放出風來,說今晚有客人要為青霞梳攏,我本想可能是找了個托兒,或者是胡弄個冤大頭。可玉瑛她不知被周娘弄到哪兒去了,我想,定是周大娘要用玉瑛的清白身替青霞呢。」

「哦。」白雲心里暗松了口氣。一陣狂喜翻涌而上,會是她嗎?竟是她嗎?上天見憐他呢。

月姨見白雲緊繃的臉上居然綻出了一絲微笑,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她平日的機智早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只能怔怔地任白雲扶起她來,走到床邊。

「是她嗎?」

躺在床上身蓋錦被的果然是玉瑛,只是臉上頸上艷紅點點。

月姨點點頭,轉回頭顫著聲問道︰「是你嗎?」

白雲只覺得臉上一熱,可心里竟有一絲驕傲和狂喜怎麼也壓不住。是她,真的是她。而她,是他的了,必將是他的了。

「是我。」

月姨也不避他,伸手拉開錦被。玉瑛身上點點嫣紅,床單上並沒有血跡,卻看見白雲跌在床上時掉落的小香爐。她掏出里面的殘香嗅了嗅,轉回頭,眼里是掩不住的贊許。白雲的臉已漲得如茄子一樣,眼神游離著,不知往哪兒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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