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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初 第3頁

作者︰秦然

泉崢、季成發覺自己已站立不穩,齊齊退後、扶住一棵柳樹。不是吧?!那不是他們的三爺吧?!

「我為何要告訴你?!」她的心已經夠煩亂了,為何要應酬這些游手好閑沒事做的無聊人!倏地,她轉身奪過季成手上的馬僵,上馬、飛快離開。

「你們別跟來!」應渝浚道,隨即跨上「懸風」追了上去。

「三爺他說--」泉崢呆望著應渝浚的背影。

「你們別跟來……」季成喃喃重復著。

*****

應渝浚趕上織初,與她平行奔馳于湖畔綠茵青坪上。

「你不記得我了?」就剩他和她了,應渝浚不再掩飾內心的情緒,任由它聚成熱切、映入眼瞳。

織初不耐地看向他,想呵斥他離開,卻赫然發現腦海中確有對他的記憶,記憶中的影像漸漸清晰成一位少年。他是--丟了玉佩的那位少年……

「你還記得我。」他看著她,萬分確定地緩緩開口。

織初勒緊馬僵,馬兒低鳴一聲,緩下速度。一黑一白的兩騎駿馬改為漫步,他們的影像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曼妙而和諧。

「浚……是你的名字。」織初微微側頭看他,似是回憶當時,又似在向他證實,更像記仇似的故意挑釁。

「浚,是我的名字。」這次他沒有不悅、沒有戒備,只是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一點也不喜歡念出它。」她果真是在報復,果然還記得他當時多麼惡劣的態度。

應渝浚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欣然--她竟還記得他們那時的對話。

「告訴我,你的名字。」用習慣了的命令口吻,他月兌口而出。

織初低頭不語,他的語氣讓她討厭。她輕撫著白馬的脖頸,輕道︰「烈雲。」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烈、雲。」

烈雲,她叫烈雲?!

突然,織初加快速度,跑了很遠,然後止步,回頭笑道︰「我的馬--叫烈雲!」那笑容帶著戲耍別人得逞的滿足、頑皮、動人和嬌俏,讓他瞬間忘記了被戲弄的憤怒。

楞忡間,白馬已然隱匿于樹林,她……又一次從他眼前消失無蹤。

泉崢、季成策馬而至。

「三爺,我去追她。」季成揚起馬鞭。

「不必!」

「三爺,萬一她是探子……」

「她不是。」應渝浚笑了笑。她雖不是什麼探子,但卻同樣跑不掉,他認定她一跑不掉!

*****

織初策馬一口氣奔出林子,又接著奔出好遠後,才勒住了「烈雲」。她回望林中,見他並未追上來,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這才發覺她的心……跳得有些惶亂。一定是好久沒同烈雲出來了,所以才會這樣!她揚起頭不太確定地想。

天上的雲素然白淨,被柔柔的風推動著緩慢前移,就像她的思緒,緩緩帶她回到了許久以前……

九歲那年,哥哥帶她騎馬出來,無意間發現了這頤紫湖。自此,這里便成了她最喜愛的地方。對她,頤紫湖就像位善純的姐姐,讓她可以隨心隨性地與之親近。每當她心煩意亂、落寞無聊時,這里便成了她最好的來處。

她最愛初夏的頤紫湖,美麗詳和、雍容淡雅。每年一到這個時節,她便不肯放過每個與它獨處的機會。她喜歡把侍從遠遠地支到看不到的地方,然後獨自坐在涼亭里,品茶、看書、小憩、觀景、發呆……

那年,她十一歲……涼亭內的她被初夏的陽光照得懶懶的,隨即便安心、舒適地睡著了。也許,就在她熟睡時,那個騎著高大駿馬的少年來到頤紫湖畔--起先,他的肆無忌憚驚擾了她在涼亭內的好眠,她索性拿起隨身攜帶的書卷翻閱……後來,他的大笑大叫又讓她無心于書籍,她干脆放下手中卷冊來看他。遠遠地,她看他笑、他叫、他弄得自己滿身草屑,他疲憊、他睡去……頤紫湖這才恢復它往日的平靜。

沒過多久,他醒來了。接著,她看到他毫不遲疑地上馬,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腰間墜下了,她想叫住他,可他卻風馳電掣般,剎那間便不見了蹤影。

走出涼亭,想看看他到底掉了什麼,她悠然地沿湖畔踱步,心里想著剛剛他的一舉一動。她覺得這個少年奇怪得很,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人。

忽然,腳下像踩到了什麼,她蹲,拾起它。那是塊玉佩,她生平從未見到過如此精美的玉佩,仔細端詳,那玉佩上刻了一個「浚」字。是那個少年的名字?這玉佩對他很重要吧?他會回來尋嗎?她想著,回到涼亭耐心地等……直至黃昏將至,他果然回來了。

她上前把玉佩還他,而他卻用無禮、霸氣的言行作回禮。

她惱了!頭也不回地跑開,只想快些離開他!

沒想到,八年後,當年那個叫浚的少年……會再次出現在頤紫湖畔。是啊,她記得他!

今日的相遇像是無形的手,毫不遲疑地撒開深置于她記憶的屏風,自己這才發現,他原來一直置身于屏風之後……

第二章

大尚天朝地大物博,群國朝聖,傲視四方。

自尚祖帝開朝至今百余年,雖偶有戰事,也可算國泰民安,但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太平、昌盛、繁榮過。

然而帶來這般傲人成就的卻不是尚家的子孫--而是跟隨尚祖帝征戰四處、被祖帝賜與「忠良世家」的應氏後人。

這要從尚朝第十五代皇帝尚玄帝殯駕天歸的時候說起,年僅七歲的皇太子韌離本應繼位登基,可就在他即位前夕,掌握重兵的護國將軍應子魏竟率兵逼宮,而後竟做出囚禁皇太子、自立為帝、發配異己、誅殺先帝生前重臣等駭人听聞的事情來。

由于玄帝生前在位時,重用奸臣、寵溺椋玲妃到了不理朝政的地步,致使奸臣當道、朝政腐敗,加上連續幾年的天災,國庫漸漸空虛,百姓怨聲載道。大尚天朝雖外表仍然光鮮,但實則已千瘡百孔、不堪重創。

年輕的應子魏早有所悟。他明白如此下去,尚朝氣數在此便難繼續了!但奸臣當道,迫害忠良的事屢有發生,想見皇上一面更是難上加難。明哲保身是當朝大多數臣子惟一的奢求,他表面不動聲色,似乎也是深明此理。可在他心中早已蘊釀著自己的計劃,與其讓大尚這樣步向毀滅,不如能者為王,而那個最適合的人選無疑是他自己--應子魏!

恰逢宮中傳出玄帝龍體欠安、虛弱異常的消息。應子魏知道,如若聖上駕崩歸天,年幼的太子登基後無疑會成為那些奸臣更好操縱的傀儡!到那時,天下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他更堅信這是天在助他!天意如此!于是,他暗中加緊部署,終于在皇帝駕崩的第二天順利地實施了自己的計劃。就在他準備登基為帝的那天,他年邁的父親在他面前以自刎向先帝謝罪,彌留之際讓他承諾︰善待皇上骨血至親;永不殺尚氏一脈;永不改朝換代。

他悲痛欲絕地答應了父親。之後,他果真沒有改朝換代--大尚天朝仍巍峨屹立;他善待了尚氏一脈--把他們囚禁在京城某處,至少生活依舊奢華無憂,只是沒有自由;他更不願殺任何一個尚氏子孫--只要他們不挑釁他的權力!

逼宮之事一出,大尚天朝舉國上下一片嘩然。奪權篡位、逼宮叛主本就是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罪孽。更何況做出此事的竟是被譽為「忠良世家」的應家人!

一時間,上至朝野,下至民間,聲辭嚴厲的討伐不絕于耳,甚至有武官從戍守的邊關調兵遣將,要親自回京城質問應子魏為何如此這般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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