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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散流年(下) 第8頁

作者︰淇奧

「老實交代!」這問題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于是立即就有人開始趁亂逼供。

「那個啊,」他笑著似真似假地開口,「不愛說話的,安靜的,害羞的。」

「切!大男子主義。」有人不屑。

其他人卻開始對號入座,不約而同地把目光對準一旁半天沒說一個字的阮秋笛,阮秋笛被她們看得不自在起來,只好開口︰「看我干嗎,你們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

「誰?」眾人的眼楮頓時放光。

「慕容靜水。」她微笑,看一眼齊東陽,卻見他手里拿著啤酒,似笑非笑。

眾人再次喧嘩起來,終于明白什麼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了。

「那個……」有人疑惑地開口,「她是怎麼認識我們經理的?她看上我們經理什麼了?」

即便再無知,也都知道慕容靜水有多麼出名。

「就是,她那麼有名氣,而且長得又漂亮,怎麼會認識經理?」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彼此遇上,便喜歡上了。」有人大發感慨,「經理真是幸運,有這麼好的女朋友。」

齊東陽只是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阮秋笛看他一眼,默默垂下了頭。

杯盤碗盞之間,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拿起杯子,倒了啤酒進去,泡沫很快地在杯口聚集,隨即慢慢消散開去,上下翻騰,直至淡化,消失不見。

喝進口中,只覺得微苦,沒有別的味道,她一直不明白別人為什麼總喜歡喝啤酒,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里面有種人生的味道吧。

都是那麼苦,無數細小泡沫在發生反應,如人生小小的磕絆,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麼驚心動魄。

她不會喝酒,第一次喝酒就被他撞到而且出了丑。

這一次,她卻是主動地拿起了酒,人說一醉解千愁,難道她極力壓抑的,便是千般愁嗎?

千般愁,唯心如秋蓮苦。

她終于再次醉倒了。

這次倒是很乖,什麼也沒做,伏在桌子邊睡覺,直到被眾人發現,看她面色緋紅,才知道她醉了。

「經理,我們都離阮姐家比較遠……」眾人算了一算,有些為難地看向了他。

「那……你們趕緊回去吧,遠一點的就打的回去,回來把發票給我,我給你們報銷。」齊東陽看了她一眼,「我來送她就好了。」

眾人這才盡興散場。

齊東陽結了賬回過頭來喊她︰「阮秋笛,醒一醒。」

喊了兩遍,她才睡意朦朧地睜開眼楮看他,他正準備喊她起來,她卻對他一笑,朝他偎了過去。

齊東陽頓時覺得渾身都僵硬了起來,試探地喊她︰「醒醒,我送你回家。」

她在他懷中無聲地流起淚來,淚水愈來愈多,漸漸濕透了他胸前的衣服。

怎麼可以這麼悲傷?

他感覺到她全身都在顫抖,仿佛受盡千般委屈萬般痛苦的人一朝月兌困,渾身抖得厲害,他只好伸手輕拍她背。

她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與他唇齒廝磨。

他幾乎被嚇到,微微推開她,她卻又靠了過來,繼續吻他,那樣認真而專心。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再次拉開她。

「齊東陽。」她點頭,明明已經醉倒,卻還是清楚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為什麼……吻他?

他只好抱起她,匆匆出了飯館,夜色已深,路上卻依然有人,一路走過去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只好當作沒看見,她緊緊攀在他身上,溫熱溫軟,脂粉香酒香混成一片,醉了,卻還是勉強自己睜眼看著他,仿佛一閉上眼楮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他打開車門正要把她放進車里,手機卻響了起來,他只好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騰了一只手出去接電話。

是慕容靜水,打過來問他在做什麼,他看一眼身邊的人,只好匆匆說了兩句就要掛上電話,阮秋笛卻在此時呢喃出聲︰「東陽……」

「你那邊有人?」慕容靜水耳尖地听到那邊女人的聲音。

「嗯,」他沒有否認,「是阮秋笛,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慕容靜水卻笑起來,「記得不要佔人家便宜哦。」

他忍不住被她一句話說得莫名心虛起來,只好說了再見再掛上了電話,然後就要把阮秋笛朝後邊座位上送過去。

她卻拉住了他不放,他也只好一起先上了車子後排座位上。

第三章探望(1)

她記得,那一次爺爺真的是盛怒到了極點,她心驚膽戰地縮到角落里去,眼神驚恐地看著爺爺大發脾氣。

她沒辦法向爺爺保證放棄齊東陽,不再和他見面。

一想到不能再見到這個帶給她歡笑帶給她笑容的男孩子,她就覺得滿心惶恐。

為什麼不可以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讓她和他慢慢長大呢?

「你越來越不專心了,靜水,你知道教練有多失望嗎?」爺爺生氣地責備她,「我知道也許你天賦沒有別人好,但是只要你堅持,你就會做得很好,可是現在,你知道你荒廢了多少功課嗎?」

她無言以對,總是這樣的,她不善表達自己,所以每次總是齊東陽主動逗她開口。

像現在,她听著爺爺一句比一句嚴厲的責備,卻沒有辦法把心里想說的話告訴他,她怕爺爺說她幼稚,說她只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不許再和那小子見面,靜水,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是早戀知道不知道,慕容家不會要那種不知道羞恥的兒女!」爺爺的話說得太嚴肅了。

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仿佛被爺爺打了一巴掌似的那麼難堪,但是不再見他……要答應爺爺,卻那麼難,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爺爺……」

「听到沒有,你不許再見他!」見她就是不開口答應,他不由得煩躁起來,「你到底說不說?長嘴巴是來做啞巴的嗎?」

她站在原地無聲抽泣。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會在夢中夢到這個樣子的自己,小小瘦瘦的樣子,低著頭,她在夢中一分為二,一個是那樣小小的自己,一個是現在的自己。

現在的自己走過去看著那過去的小小自己,想要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是沒有辦法開口,然後那個小小的自己便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無比委屈地看著她。

即便在夢里,她也能清晰地再次感受到那種預感到自己即將失去的痛,仿佛有什麼屬于自己的一部分被生生剝離開一樣,痛到極點,卻沒有辦法阻止。

「我……」看著爺爺生氣地看著她,她只好再次開了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下面的話,她淚眼??,輕輕開口哀求,「爺爺,爺爺……」

那個固執任性的老人卻不為所動,見她死不悔改,生氣地一甩手,桌子上的紫砂壺被當場拍碎了,碎片刺入他的手中,鮮血淋灕,她驚呼一聲就要上前幫他包扎,他卻狠狠推開了她,「你自己考慮清楚,不然的話,就當我慕容蔭沒生過你這個孫女。」

他沒有辦法拿自己的家族開玩笑,齊東陽那小子的出身不簡單,人家父母既然放出話來,他不能不認真一點。

如果他父母是從商的話或許他也不會如此緊張,可是他父母從政,若是私下在他們慕容家的人身上動點手腳,是完全可以讓他們的運動生命提前結束,或是一輩子被壓在下面沒法出頭。

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毫不知情,只以為他放棄了她,回房間哭得昏天黑地。

然後,她決定出去散散心。

她去了高速公路口不遠處的東台林場,那里有著仿佛一望無際的湖水,波光瀲灩,湖水藍到發碧,從此她愛上那種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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