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交代!”这问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于是立即就有人开始趁乱逼供。
“那个啊,”他笑着似真似假地开口,“不爱说话的,安静的,害羞的。”
“切!大男子主义。”有人不屑。
其他人却开始对号入座,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对准一旁半天没说一个字的阮秋笛,阮秋笛被她们看得不自在起来,只好开口:“看我干吗,你们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谁?”众人的眼睛顿时放光。
“慕容静水。”她微笑,看一眼齐东阳,却见他手里拿着啤酒,似笑非笑。
众人再次喧哗起来,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了。
“那个……”有人疑惑地开口,“她是怎么认识我们经理的?她看上我们经理什么了?”
即便再无知,也都知道慕容静水有多么出名。
“就是,她那么有名气,而且长得又漂亮,怎么会认识经理?”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彼此遇上,便喜欢上了。”有人大发感慨,“经理真是幸运,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齐东阳只是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阮秋笛看他一眼,默默垂下了头。
杯盘碗盏之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拿起杯子,倒了啤酒进去,泡沫很快地在杯口聚集,随即慢慢消散开去,上下翻腾,直至淡化,消失不见。
喝进口中,只觉得微苦,没有别的味道,她一直不明白别人为什么总喜欢喝啤酒,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里面有种人生的味道吧。
都是那么苦,无数细小泡沫在发生反应,如人生小小的磕绊,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么惊心动魄。
她不会喝酒,第一次喝酒就被他撞到而且出了丑。
这一次,她却是主动地拿起了酒,人说一醉解千愁,难道她极力压抑的,便是千般愁吗?
千般愁,唯心如秋莲苦。
她终于再次醉倒了。
这次倒是很乖,什么也没做,伏在桌子边睡觉,直到被众人发现,看她面色绯红,才知道她醉了。
“经理,我们都离阮姐家比较远……”众人算了一算,有些为难地看向了他。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远一点的就打的回去,回来把发票给我,我给你们报销。”齐东阳看了她一眼,“我来送她就好了。”
众人这才尽兴散场。
齐东阳结了账回过头来喊她:“阮秋笛,醒一醒。”
喊了两遍,她才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看他,他正准备喊她起来,她却对他一笑,朝他偎了过去。
齐东阳顿时觉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试探地喊她:“醒醒,我送你回家。”
她在他怀中无声地流起泪来,泪水愈来愈多,渐渐湿透了他胸前的衣服。
怎么可以这么悲伤?
他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受尽千般委屈万般痛苦的人一朝月兑困,浑身抖得厉害,他只好伸手轻拍她背。
她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唇齿厮磨。
他几乎被吓到,微微推开她,她却又靠了过来,继续吻他,那样认真而专心。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再次拉开她。
“齐东阳。”她点头,明明已经醉倒,却还是清楚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吻他?
他只好抱起她,匆匆出了饭馆,夜色已深,路上却依然有人,一路走过去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只好当作没看见,她紧紧攀在他身上,温热温软,脂粉香酒香混成一片,醉了,却还是勉强自己睁眼看着他,仿佛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打开车门正要把她放进车里,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只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腾了一只手出去接电话。
是慕容静水,打过来问他在做什么,他看一眼身边的人,只好匆匆说了两句就要挂上电话,阮秋笛却在此时呢喃出声:“东阳……”
“你那边有人?”慕容静水耳尖地听到那边女人的声音。
“嗯,”他没有否认,“是阮秋笛,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慕容静水却笑起来,“记得不要占人家便宜哦。”
他忍不住被她一句话说得莫名心虚起来,只好说了再见再挂上了电话,然后就要把阮秋笛朝后边座位上送过去。
她却拉住了他不放,他也只好一起先上了车子后排座位上。
第三章探望(1)
她记得,那一次爷爷真的是盛怒到了极点,她心惊胆战地缩到角落里去,眼神惊恐地看着爷爷大发脾气。
她没办法向爷爷保证放弃齐东阳,不再和他见面。
一想到不能再见到这个带给她欢笑带给她笑容的男孩子,她就觉得满心惶恐。
为什么不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让她和他慢慢长大呢?
“你越来越不专心了,静水,你知道教练有多失望吗?”爷爷生气地责备她,“我知道也许你天赋没有别人好,但是只要你坚持,你就会做得很好,可是现在,你知道你荒废了多少功课吗?”
她无言以对,总是这样的,她不善表达自己,所以每次总是齐东阳主动逗她开口。
像现在,她听着爷爷一句比一句严厉的责备,却没有办法把心里想说的话告诉他,她怕爷爷说她幼稚,说她只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许再和那小子见面,静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早恋知道不知道,慕容家不会要那种不知道羞耻的儿女!”爷爷的话说得太严肃了。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仿佛被爷爷打了一巴掌似的那么难堪,但是不再见他……要答应爷爷,却那么难,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爷爷……”
“听到没有,你不许再见他!”见她就是不开口答应,他不由得烦躁起来,“你到底说不说?长嘴巴是来做哑巴的吗?”
她站在原地无声抽泣。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总是会在梦中梦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小小瘦瘦的样子,低着头,她在梦中一分为二,一个是那样小小的自己,一个是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自己走过去看着那过去的小小自己,想要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没有办法开口,然后那个小小的自己便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无比委屈地看着她。
即便在梦里,她也能清晰地再次感受到那种预感到自己即将失去的痛,仿佛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被生生剥离开一样,痛到极点,却没有办法阻止。
“我……”看着爷爷生气地看着她,她只好再次开了口,却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她泪眼??,轻轻开口哀求,“爷爷,爷爷……”
那个固执任性的老人却不为所动,见她死不悔改,生气地一甩手,桌子上的紫砂壶被当场拍碎了,碎片刺入他的手中,鲜血淋漓,她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帮他包扎,他却狠狠推开了她,“你自己考虑清楚,不然的话,就当我慕容荫没生过你这个孙女。”
他没有办法拿自己的家族开玩笑,齐东阳那小子的出身不简单,人家父母既然放出话来,他不能不认真一点。
如果他父母是从商的话或许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可是他父母从政,若是私下在他们慕容家的人身上动点手脚,是完全可以让他们的运动生命提前结束,或是一辈子被压在下面没法出头。
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毫不知情,只以为他放弃了她,回房间哭得昏天黑地。
然后,她决定出去散散心。
她去了高速公路口不远处的东台林场,那里有着仿佛一望无际的湖水,波光潋滟,湖水蓝到发碧,从此她爱上那种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