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點石成金 第17頁

作者︰樂琳瑯

如燦高舉皇後娘娘所賜的一枚落了朱印的權符,「眾將士听令!」

士兵齊刷刷跪下听令。

如燦神氣地舉著權符,蓄足了將軍般的氣勢,一開口……「汪汪、汪汪汪汪——」

你爺爺的,這看門狗啥時不叫,偏挑這節骨眼狂吠不止,惹得人心神不寧!如燦遠遠瞧著自家養的兩只凶犬撞了邪似的往主人這邊逃來,一路嗚嗚哀叫。

「嚎你爺爺的喪!」如燦罵罵咧咧,抬起一腳踹飛當先跑來的一只犬,可憐的忠犬被主人一腳在地上連翻幾個滾,另一只犬倒退著縮到了角落里,眼里頭水汪汪的,四肢發抖。如燦定楮一看,這只犬的臉上竟也帶了表情,狗臉上滿是驚懼畏縮之色。

看門的凶犬咋扮成了兔崽子的德行?他瞧著怪新鮮,咧了嘴剛要發笑,眼前忽有黑影閃過,一陣怪風旋來,挾一股迅猛的力量推壓在他肩頭,整個人受力往後倒了下去,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眼前金星飛舞,恍惚看到那道黑影迅速壓下來,他的頸項一陣劇痛,喉頭竟被人死死咬住,被痛感一刺激,眼前清晰地呈現了一對狼般凶野的烏眸,心下駭然,扭動身子試圖掙扎,小骯卻被猛力頂了一下,痛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在場的士兵、侍衛、僕從尚未反應過來,只听馬廄中那匹赤兔烈馬揚蹄長嘶一聲,背上負了兩個人,掙月兌韁繩狂奔而去,眾人眼中只捕捉到伏于馬背的一抹嬌小背影披散了烏黑的長發,發縷于風中狂野飛揚……

如兗只怕連做夢也不曾料到交代兒子辦的事,中途竟會橫生枝節!

相爺府的一隊伏兵無法及時趕到,東方天寶率領神龍奇兵一路暢達地通過蒼龍門街,到達宮城東門——蒼龍門時,意外地被另一撥人攔了路。

攔路的其實只有一個人——

一個宮中太監,當道跪在那里,雙手高高捧舉一物。

東方天寶走近了,看到太監手中所舉之物,原本蒼白的臉色竟泛了灰敗之色,再難前進一步!他極其緩慢地伸手捻起太監手中之物,小小的一物捻入手中卻如同感受了千斤重的分量,手已顫得如一片即將凋零的瑟瑟秋葉,尚未愈合的腕骨無力地垂下,纏腕的杏黃絲帕上再次泛開血漬,血珠沿垂下的指尖滴落在一枚由根根青絲編織的相思扣上,濡染了一片刺目的猩紅。

「……如意。」

伊人手挽青絲編織相思扣那一幕情形猶記腦海,捻入手中的相思扣卻化作了纏骨鎖心的絲絲怨念,刀刃般剜在心頭,銳痛由心口蔓延出來,他閉目微嘆,相思扣「啪」地落下。

驚呼聲倏起,六個布衣紛紛搶上前去,接住他猝然倒下的身子,意識漸漸模糊,耳畔猶能听得東門校場那邊敲響了鐘鼓之聲。

洪鐘驚鼓沖開晨霧,直達九霄!

鐘鼓之聲響起時,東門校場人聲鼎沸,宮城內卻異常寂靜。

晨風捎來點點柳絮,吹過朱窗繡簾,在永寧宮靜謐的空氣中飄浮。

攤開瑩潔的手心,接入幾點白絨絨的柳絮,攏指一捻,搓成細末棄入塵中,小巧的櫻唇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如意看著鏡中牡丹妝容,身側宮娥一雙巧手淡掃娘娘的娥眉,薄施粉黛,挽宮髻戴鳳冠,披以錦色罩紗,綴以珠光寶氣,容光煥發的皇後娘娘越發顯得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太後坐在一旁,看著這位皇後梳妝後的儀容,精致得如同金玉裹成的一尊端莊塑像,擺在那里,少了鮮活之氣,與這華麗的宮殿般死氣沉沉!

「今日東門競技,皇上一早就去了,你為何不去?」太後有些擔憂,怕這個佷女一直悶在永寧宮會悶壞了身子。

如意照著鏡子,高高盤起的發髻上壓著的珠翠鳳冠沉甸甸的,暗自顰了眉,伸手欲摘下累贅之物,指尖觸及金光燦燦的鳳冠,卻頓了一頓,只是將它扶正了些,輕慢地反問︰「您不是也沒去嗎?」去與不去,結果都是一樣。她只是遣人拿著青絲編的相思扣往蒼龍門候著,那小小的玩意鐵定阻不住他前行的腳步,只能擾他心亂,只等他進入東門校場,便知不听她勸阻的後果有多嚴重!他不是一直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不把她當一回事、任意踐踏她剖出的一顆真心嗎?今日,她便要他自嘗苦果,讓他追悔莫及!

「今兒一早就起霧,要變天了……我這身老骨頭受不住這反復無常的氣候來折騰,老天爺變臉……沒一點預兆哪!」太後慢步踱至窗前,仰望天際白雲蒼狗變幻無常,不禁感慨喟嘆。

「預兆是有的,只是您從不去留心罷了。」如意命宮娥關窗,扶太後坐至玉榻。太後雖年老色衰,目光卻依舊犀利不減當年,不是不能洞察一樁事物的先兆,只是立場餅于敏感,處境過于尷尬,她只能佯裝不知罷了。

「不愧是咱如家的女子,身具慧根,聆音察理,哀家這點心思瞞不過你。」後宮之中眾女子,只有如意與她是血脈之親,她心中有事也只能來此處尋求寬慰。如意解人,卻不願迎合他人之意,只是情之一物,讓置身局中的慧人兒也看不清真相,反而往歪路上越走越遠,一錯再錯!她握著佷女的手輕輕一拍,耳語般輕聲問,「自古忠孝難兩全,二者選其一,你會選哪種立場?」

如意低頭看著拍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同樣壓低嗓子答︰「百事孝為先,我是女兒家,當有孝心!」

「糊涂啊!」太後滿臉震驚之色,想不到這個佷女已經在歪路上走了那麼遠,她沉沉一嘆,背過身去。

第三章忠孝難兩全(3)

如意看著太後發上新冒出的幾綹銀絲、瞬間佝僂了的背,輕嘆︰「一邊是龐大的親族血脈,一邊是親生的兒子,您如今不也糊涂了嗎?」中間立場模糊,精明威嚴的太後不也裝起了糊涂?

「哀家倒寧願自己真個糊涂些!」太後背著身子,不欲讓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老鷹逐鹿,哀家在宮城之中只看到鷹飛過的影子,卻能清晰看到鹿的動向。看不清的,只是哀家心中的隱患;看清了的,哀家才不得不裝了個糊涂!」如家那只野心勃勃的老鷹是皇家的隱患,皇家那只被老鷹盯上的鹿,才是她真正想要偏袒的一方,正因為看清了兒子的動向與意圖,她才不動聲色,以防如家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從她這里探得口風,把不利于皇上的一些消息傳出宮去!

如意听得懂太後話語中的弦外之音,一直平靜的臉色這才波動起來,「鹿的動向?」一向仁慈溫和如慈菩薩的皇上如此倚重宰相,朝中大事都托付給了大臣,閑時便在別業中射獵游玩,他還能有什麼動向?難道……那張溫和無害的笑容背後還隱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太後終于回過身來,嘆道︰「哀家的皇兒心里頭藏了事,就會像哀家一樣背過身去暗自思考,回過頭來,他卻是一臉的笑。唉,知子莫若母,自打他見了哀家就擺出賠笑的臉的那個時候起,哀家就知道自己也在他防範的圈子里了,誰讓這個當娘的也姓如也是如家女子呢!有時候,看著皇兒那張溫和得一成不變的笑臉,感覺就像看到了一張詭笑的面具,哀家心里頭發寒哪!可有什麼法子呢,帝王薄情,只知緊握皇權,獨掌乾坤,旁的事物都入不了他的心!」母子二人分明有了隔閡,一個卻當面賠笑,溫溫吞吞地應付了事。一個則裝作不知,還得像以前一樣把自己的孩子當雛鳥,時不時仗著母後之尊,嚴加管教一番。皇宮里不論身份高低,人人都戴著面具在做戲,多可笑、多無奈!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