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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侯爵 第51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該死的東西!」他大叫,離開岩石。「那個婊子休想得到我的聖像畫!」

「那麼你就得出面,親自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潔絲說。「我不知道她躲在哪里,但我強烈相信二十四小時後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她。那表示必須有人在明天一大早到後橋驛站去。那個人如果不是帶著聖像畫的我,那麼就一定是你。」

他張開嘴想要怒吼,接著又閉上嘴,默數到十。

「你的意思是叫我天一亮就晃到後橋驛站去……耐心地等待葛巧蒂出現……然後當著一群沼澤居民的面和她談條件?」他冷靜地說。

「當然不是,」潔絲說。「你不需要談條件。他是你的兒子,你只須把他帶走,她完全無可奈何。如果是你以外的任何人試圖那樣做,她就可以輕易聲稱遭到拐騙。」

「把他帶走——就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從濕答答的帽子下凝視他。「這有什麼好吃驚的?我只是建議你使出你的一貫作風︰跨著大步進去,取得主導地位,叫巧蒂滾到一邊去,管其他人怎麼想。」

他頑強地抓緊所剩不多的自制力。「潔絲,我不是白痴,」他說。「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在……操縱我。撂倒葛巧蒂照理說是非常吸引人的主意,而且很合邏輯,因為我不打算放棄我的聖像畫。事實也是如此。」

「我知道,」她說。「所以我不能偷它。我無法相信那個女人竟然認為我會偷你的畫,但她一點道德也沒有,我猜『背叛』兩個字對她毫無意義。」

「但你打算在我不照你的要求去做時,拿走聖像畫。」他說。

「我別無選擇。但我仍然必須先告訴你才拿。」

他用指節抬高她的下巴,低下頭狠狠盯著她。

「凡事講求合理的女王陛下,難道你沒有想到,我可能不會讓你拿走它?」

「我有想到你可能會試圖阻止我。」她說。

嘆口氣,他放開她的下巴,把視線轉向巨大的花崗岩。「但我猜阻止你,就像說服這塊岩石跑步到多塞特郡一樣不可能。」

丹恩听到遠方響起低沉的隆隆聲,好像上天也同意情況已無可救藥。

他感到迷惑、憤怒和無助,就像當初在巴黎面臨另一場風暴時那樣。

一想到他和葛巧蒂生的小孽種,他就感到惡心欲嘔。他要怎麼走向他、注視他,和他說話、踫觸他,把他帶回去撫養照料?

☆☆☆

斑原上的暴風雨跟著他們回到艾思特莊。風雨敲打著屋頂窗戶,閃電的白光照亮屋子。

听到侯爵在屋里大發脾氣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他就是撒旦本尊,狂風暴雨就是被他的憤怒激來的。

但丹恩原本就不大會管理情緒,潔絲心想。他處理「困擾」的方法只有三種︰打倒它,嚇跑它,拿錢擺月兌它。三個方法都無效時,他就不知所措了。于是,他大發脾氣。

他怒罵僕人,因為他們沒有立刻協助他的妻子月兌掉濕淋淋的外衣,讓水滴在門廳的大理石地板上,好像濕衣服照理不應該滴水,沾滿爛泥的靴子不應該留下骯髒的鞋印。

他大發雷霆,因為他們沒有一進寢室就看到浴白里放好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好像僕人應該知道侯爵夫婦會在幾點幾分到家。他暴跳如雷,因為他的靴子毀了,好像他只有那雙靴子,而不是還有至少二十幾雙。

潔絲洗澡更衣時听到他的怒吼聲穿過好幾道牆壁傳來,不知道飽受虐待的可憐的安卓最後是不是會被解雇。

但洗澡顯然使丹恩的火氣消了一丁點,等他走進她的臥室時,震耳欲聾的大象怒吼變成怒氣沖沖的獅鳴,令人膽寒的凶惡表情變成板著臉孔的怒視。

他麻痹的左臂用吊帶吊著。「調適。」看著蓓姬識相地快步離開後,他說。「婚姻需要該死的調適。你希望我用吊帶,潔絲,我就用吊帶。」

「它並沒有破壞外套的線條。」她挑剔地審視他。「事實上,看來帥氣極了。」她沒有說明他看來打算外出,因為他穿著騎馬服裝。

「不必迎合我。」他走進她的起居室,從畫架上拿起他母親的畫像,帶著它走出她的寢室。

她尾隨他穿過走廊,步下南邊的樓梯,進入餐廳。

「你希望媽媽在餐廳,」他說。「媽媽就掛在餐廳。」

他把畫像靠在椅子上,拉鈴叫人。一名男僕立刻出現。

「叫羅總管把那幅該死的風景畫換成這幅畫像,」丹恩說。「叫他立刻辦。」

男僕立刻消失。

丹恩走出餐廳,穿過走廊進入他的書房。

潔絲緊跟在後。

「畫像掛在壁爐上會很好看,」她說。「我在北塔找到一組漂亮的窗簾。我會叫人清洗干淨掛在餐廳,它們比現在的窗簾更能襯托畫像。」

他沒有走到書桌後坐下,而是站在書桌前側對著她。他低眉垂睫,下顎緊繃。

「八歲那年,我坐在這里。」他不自然地說,朝書桌前的椅子點個頭。「我的父親坐在那里。」他朝他平時的座位努努嘴。「他跟我說,我的母親名叫耶洗碧,狗會吃掉她。他跟我說,她會下地獄。對于她的離開,他給我的解釋只有這些。」

潔絲臉色煞白,不得不轉開身體設法恢復冷靜,但那並不容易。

她已經猜到他的父親嚴厲苛刻,但萬萬想不到有哪個父親能對一個害怕、迷惑、正為失去母親而傷心的小男孩,如此殘酷無情。

「你父親的感覺想必是無比的憤怒和屈辱。」她強迫自己平和地說。「但他若真的在乎她,他應該是去把她追回來,而不是拿你出氣。」

「如果你離家出走,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到。」丹恩激動地說。

如果,她能在他揚言要為她自殺時,強迫自己不要因為驚訝而摔倒,那麼她現在也能,潔絲告訴自己。

「是的,我知道。」她說。「但你的父親是個娶錯妻子的刻薄老頭,而你不是。你的母親顯然是個神經過度敏銳的人——你就遺傳到她的這一點——他使她生活悲慘。但我一點也不神經過敏,我也不會容許你使我生活悲慘。」

「一如你不會容許那個該死的女人把她的小孽種帶去罪惡淵藪的倫敦。」

潔絲點頭。

他往後靠在書桌上,低頭瞪視地毯。「你有沒有想到,孩子或許不想離開母親,那樣的重大事件會……」他的話聲消失,一邊思索合適的字眼,一邊用手敲著桌緣。

他不必說完。她知道他講的是他自己的經驗︰被母親遺棄使他深受打擊……至今仍未完全復原。

「我知道那會很痛苦,」潔絲說。「我已要求他母親事先替他做好心理準備。我建議她解釋說,她要去的地方對小男孩太危險,最好還是把他留在她確定他會安全、並受到妥善照顧的地方。」

他迅速看她一眼,視線再度落到地毯上。

「真的是那樣。」潔絲說。「如果巧蒂真心愛他,她絕不會要他承擔那種風險。她會把他的福祉放在第一位——一如你的母親。」她大膽補充一句。「當沒有把握養活一個小男孩時,她沒有硬拉著他踏上危險的海上旅程。她的事很悲哀,令人不得不為她難過。葛巧蒂……嗯,她在某些方面還是個孩子。」

「我的母親是悲劇女主角,葛巧蒂是個孩子。」丹恩站直身體繞到書桌後面,但不是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窗戶。他望著窗外。

潔絲注意到風雨正逐漸平息。

「巧蒂想要漂亮的衣服飾物和男性的注意。」她說。「憑她的姿色、頭腦和魅力——我承認她真的有魅力——她早就可以成為倫敦的名妓,但她太懶惰,太短視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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