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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第2頁

作者︰寄秋

「還給我……還來!你這騷蹄子敢和我作對,我一定饒不了你……」陳氏往前一撲想搶回來。

原清縈和春畫動作一致的分別朝左右閃開,撲了個空的陳氏面朝下的撲倒在地,原清縈伸腿絆了她一下,她兩腿大張雙掌貼地,從背後一看像只烏龜,剛好今天還穿著深綠色衣裙……更像了。

「真以為我爹沒兒子就能任由你們霸佔我們的家產嗎,你們也想得太美了。」該她還擊了。

爹剛死的頭幾日要忙的事太多,一群人還想草草地將她爹埋了好坐享其成,她忍了,先辦好爹的後事才是為人子女的孝道,讓爹好好入土為安,長眠九泉之下。

如今她空出手了,秋後的螞蚱入冬死,想再蹦躂不可能,她師從「名劍山莊」,塵封的寶劍該出鞘了。

第一章  豺狼親戚爭家產(2)

「原清縈,你以為你還是原府二小姐嗎?你娘、你大姊遲早會同意由族人接手你爹留下來的家業,到時你和你妹妹就會被掃地出門了……」陳氏忿然的說出眾人做好的打算。

這兩個傻女人,沒了原府她們便是失巢的幼鳥,再沒有人庇護,終將成為乏人問津的棄婦。

「那就試試看你們能不能從我手中奪走。」

面色清冷的原清縈看向半遮半掩的偏廳側門,隱約還听見目的達成的笑聲,那些和她沾親帶故的血脈至親在笑著,笑原中源這個傻子,賺進大筆銀子卻花不到,平白便宜了外人……

「……東街三間鋪子我接手了,你們住得遠不好接管,我正好搭把手,給族人謀點好處……」大言不慚的原中寧堂而皇之的要走最賺錢的鋪子,還以施舍的口氣表示勉為其難,更還假意鋪子有虧損,要解氏貼補銀兩。

「不行、不行,你不厚道,你全拿走了,我們還有什麼!要不茶園、茶莊歸我們,再加個綢緞莊……」解大郎不肯罷休,爭得面紅耳赤,他什麼都能吃,就是不吃虧,先分田地、鋪子,再把銀子找出來分了。

他認為妹妹還年輕,可以再嫁,因此為她多爭取一些「嫁妝」,日後帶一些走,留一些給娘家人,算是報答娘家人的收留之情。

至于兩個外甥女姓原,理應由原家人養育,他們姓解,不好越俎代庖替人養孩子。

「咳!咳!舅舅、堂叔,你們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我娘子是原府長女,身為女婿的我怎麼能毫無作為,眼睜睜看你們拿走岳父的家產。我和娘子決定由我們接掌原府,以告慰岳父在天之靈。」劉漢卿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往前一站,意思是妻子月復中孩兒乃岳父親外孫,理所當然繼承外祖父家業。

「漢卿呀!胃口別太大,你一個人吞得下嗎?光是船行和碼頭就讓你應接不暇了,你還想整碗端走。」冷笑的原中寧端起熱茶輕啜一口,面上的嘲弄顯而易見。

「三堂叔此話差矣,這是娘子家的家產,可不是原氏宗親的公中或是祭田,以常理而言,除非嫡系長房全死絕了才會歸公,而我岳母還在。」他半點不退讓,意指私產非公產,誰也不能染指。

「妹妹,你的好女婿盼著你早死呢!你兩腿還未伸直他就惦記著你手上的銀子,你呀!不能犯傻,傻乎乎的被他的三言兩語給騙了,我是你親哥哥,我才是最為你著想的人。」解大郎向妹妹施壓,要她記著情分,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我沒有很多銀子……」

解氏說的是實話,她裝銀票的匣子只有五千兩,散銀不到兩百銀,因為她很少用到銀子,府里又有帳房管帳,她需要用錢時只需開口就好,帳房會取出銀子付帳,以致于丈夫一去世後,她根本不曉得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夫君究竟有多富有,有幾間鋪子、田產畝數幾何、位于何處,經營鋪子的掌櫃一個也沒見過,莊子的莊頭也沒認全。

更叫人訝異的是,她完全不知府中的金庫在哪里、有多少銀子,身為當家主母手中只有幾張田契、地契和下人的賣身契,大部分的契紙都由丈夫收著,包括存放錢莊的銀子提存印信。

因為原中源寵妻,不想她太累,沒想到反而為身後留底,讓兩個女兒衣食無缺,不必看人臉色。

不過這話說出去竟無人相信,原家人、解家人、女婿劉漢卿都認為她藏私,不肯把銀子拿出來,因此三方人各退一步,先把明面上看得見的商鋪、田產一分為三,再循循善誘取得銀兩,做一次大清洗。

「娘,你听相公的,我們不會害你,你是我親娘,難道不會奉養你終老嗎?」同樣心性單純的原冰縈是真心想為母親養老,府中無兄弟,身為長女的她該負起責任。

只是她跟她娘一樣沒主見,秉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信之又信,父親死後又被夫家人叮囑再叮囑,公婆對她比以往更好,加上又有了身孕,地位穩固,她更加唯夫命是從。

「冰兒,娘的腦子一片空白,自從你爹死後我整個人都空了,你們問我什麼我也答不上來。」

解氏邊說邊拭淚,想起丈夫已經不在了,兩眼淚汪汪,在那些貪婪親戚的眼中十足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大哥、三叔,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外面的生意,你們自個兒商量著,不用來問我……」

她真的是一竅不通,進貨、出貨是什麼,明前茶、明後茶有什麼不同,船行的船吃水多重她哪知情,碼頭的運作由誰負責、一天工錢幾文錢、一匹布要賣多少錢……她通通不知曉。

沒吃過苦的解氏從未體會過無錢之苦,她要銀子就有,因此不了解銀子的重要性,女兒女婿、大哥、小叔都是自己人,肯定不會坑害她,有他們代管家業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只能說心善之人看不見別人的包藏禍心,沒有半點提防,二話不說便同意交出丈夫二十余年的辛勞所得,還對人心存感激。

「既然你沒意見,那就由我們來承擔,你也不用擔心太多,大哥的後事我們會處理得妥妥當當,不會沒人摔盆……」隨便找個下人來充場面就行了。

「是呀!妹子,你不要太傷心,一切有我們。」解大郎朝其他兩人一使眼神,暫時先穩住未亡人。

「岳母,你大可安心,我和娘子都會陪著你……」十分殷勤的女婿給岳母倒了杯熱茶,一副孝順的樣子。

三人說了很多,但是誰也沒提到正在靈堂盡孝的兩姊妹,好像她們的存在一點也不重要,不過是多余的,連解氏自己也沒想到她還有未出閣的女兒,一味沉浸在喪夫之痛當中。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喪禮結束後就做一番處理,你把田契、地契拿出來,我們跑一趟衙門辦過戶……」一過戶就是自己的,就算她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明明是喪事,可除了解氏母女外,一個個皆面有喜色,眼里的笑意滿得快滴出來了,在心里盤算著能分得多少。

「各位的歡喜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我家有喪,你們卻是眉開眼笑,你們大概忘了一件事,夫死從子,我娘當不了這個家,我才是當家做主的人。」這些人真是高興得太早了,真當自己心想事成了嗎。

看穿著孝服的原清縈,解大郎、原中寧,甚至是一臉嫌棄的劉漢卿都眉頭一皺,認為她不該擅自插嘴。

「胡鬧,說什麼夫死從子,你爹是寵你,把你當兒子養,還送你去學武藝,但你不會真當自己是男兒身吧!」這丫頭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了,一個姑娘家也想坐大位掌家業。

「三堂叔,這里是我家,不是府上,廳堂上那口棺木里躺的是我親爹,你來幫忙治喪當佷女的不反對,可是你別當自己不是外人,雖然你也姓原,但我們已是兩家人。」她明白的點出對方只是隔房堂叔,與他們嫡支是隔山隔海,可以以長輩的身分教訓小輩,但是想從中取財,他還不夠資格,旁系的叔伯守好本分,不要妄想謀取堂兄家的家產。

「你……你會不會說話,太不懂事了!」被削了面子的原中寧面皮潮紅,似怨似怒的瞪視堂佷女。

「懂事的人不會覬覦別人的家財、田地、鋪子、莊園還有船行,三堂叔你以為你拿得走嗎?」天底下沒有白掉餡餅的事,等著金山、銀山送到面前的白目夢還是少作為妙。

「你……」原中寧憋著氣,滿臉通紅,說不出他不要銀子這種話,氣硬生生的悶在心里,只差沒吐出一口血。

「二丫頭,不可以對長輩無禮,你三堂叔是出自好意,怕你們一屋子女人撐不起大局。」唉!他也心疼孩子們,三歲孩童抱金過街,哪守得住萬貫家產,她們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呀!

「撐不撐得起是我們的事,大舅杞人憂天了,總不能因噎廢食而不吃飯吧!自個兒敗掉的心甘情願,頂多日後被人笑稱敗家女,清縈不敢拖累大舅名聲敗壞,說你不安好心與外甥女爭產,以致于我和小妹身無分文、流落街頭……」

被外甥女嘲諷,解大郎臉皮當下薄了三寸,面紅耳赤訕訕然,不敢多說,這丫頭打小口齒鋒利、辯才無礙,刀刀見血。

「二妹,長姊如母,大姊夫便如父,大姊夫的話就得听著。」怕到嘴的鴨子飛了,當小姨子和妻子一樣好騙的劉漢卿又搬出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企圖蒙混過去。

可是他還沒說完,原清縈不客氣的回了一句。「我娘還沒死,輪不到長姊為母。大姊,你敢管我嗎?」

她杏目一橫,賢妻原冰縈嚇得一縮。

誰家母老虎?原府的,一嚇汗毛豎、二嚇淚直流、三嚇肝兒顫,離黃泉一步距離。

他氣怒。「二妹真不孝,居然詛咒岳母。」

「大姊夫,你還有良心嗎?分明是你先說的長姊如母,母親尚在,哪來的兩個娘,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測,要是真有心,來當原府的上門女婿,讓大姊月復中的孩子姓原,你敢不敢?」打蛇打七寸,她不信他敢點頭。

「這……」他語塞,有種被人掐住脖子、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悶著。

「大姊、娘,你們真以為他們是好人嗎?有人說過拿走了田地、鋪子之後,一個月給你們多少銀子,以及這些家產要掛在誰的名下嗎?娘,你要回大舅家住,那我和三妞呢?大舅要幫我們出多少嫁妝?」

「什麼嫁妝,你們姓原,嫁妝該找原家出。」解大郎一口撇清,將燙手山芋丟得老遠。

「娘,你听見了沒,大舅不管,那我和三妞的嫁妝誰出?」兩份嫁妝不是小事,至少和嫁大女兒差不多。

解氏愣住了,她一時沒想到嫁女兒的事,當初長女出嫁有丈夫和管家打理,她只需淚眼婆娑的送嫁。

「三堂叔,你姓原,所以嫁妝一事……有勞了。」

原中寧一下子跳開了。「與我何干,我只是隔房的堂叔,喝喝喜酒倒成,旁的事別找我!」

「大姊夫,你不是說長姊如母,長姊夫如父嗎?」是他親口說的。

「我娶了你大姊,不是娶了你們一家人,這種事我幫不上忙。」他連忙說清楚,兩姓人家不通財。

面容平靜的原清縈看看這些所謂的親族,大舅、堂叔、姊夫,一個個面目可憎,她笑得悲涼,取下發際的白緞系在大姊的雲髻上,父喪不戴孝還是原家的女兒嗎?

她不管什麼沖撞不沖撞,為人子女者就得盡一份孝道,爹為了三個女兒勞心勞力,只求她們一生平順,無憂無慮,她們再難也要全了這段父女情。

「娘,你看見了吧,這些人拿錢時手伸得比誰都快,要他們出錢卻一個比一個還會撇清關系,將來還能指望誰。」明擺的事實十分打臉,不是掩耳盜鈴便听不見。

解氏不語,只是淚流滿面。

「有我在的一天,沒人可以拿走原府一塊磚、一兩銀子,你們死心吧!」別以為她們孤女寡母便可欺。

劉漢卿嗤笑。「難道你一輩子不嫁人。」

原清縈冷眼一瞥。「沒錯,我不嫁人,我要招贅,招個倒插門來傳宗接代,生下的孩子要姓原。」

「什麼?」招贅?

「你瘋了嗎!」真要招了男人,還有他的事嗎?

「二丫頭……」荒唐。

「不是要我原府的財產嗎?可惜了,我不讓,我爹留下的家業我來扛,我雖是女子,也有擔當的肩膀,從今爾後,原府我做主,我是原氏嫡系的守灶女!」

第二章  將軍自薦倒插門(1)

守灶女!

為了這三個字,原府上上下下鬧成一片,凡是沾點邊的遠親近戚都持反對態度,不許女子守灶,為了守住家業而耽誤終身大事,姑娘家就該嫁人,給自個兒尋個好歸宿。

大部分人是為了自身利益,原府二女兒若堅持當個守灶女,那麼原府龐大的家業他們便動不了,原本還能分碗羹、喝口湯,這下子連渣也瞧不見,沒人甘心就此落空,什麼也得不到,因此無不全力破壞,極盡惡毒言語,將好好的大姑娘名聲毀之殆盡,讓她沒法招贅上門。

倒是有一些閑漢、地痞流氓、拐瓜裂棗的二流子听說消息便來毛遂自薦,一口一個娘子喊得熱乎,彷佛真成了人家女婿。

不過原清縈也不是好惹的,像這樣的家伙來一個打一個,打得他們哭爹喊娘,屁滾尿流,龜孫子一樣的爬出去。

原中源的棺木預備停靈自宅七七四十九日,做完七七才出殯,原府花得起銀子,每隔七天做一場法事,從早到晚頌經一百零八遍,不分和尚或道士,同時也在宅子門口施粥,每日五大桶,為原中源積福行善,念經幾日便施粥幾日,以老弱婦孺殘為優先,而後是清寒人家和乞丐,若有剩余再分給街坊鄰里,廣施德澤。

「你胡鬧夠了沒,光這一個月就花了快五千兩,要不是天寒地凍,為了屍體不腐還要冰塊,你知道一直到你爹下葬要花多少銀兩嗎?」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打眼前過去,他是心痛又憤怒,若是給他該有多好。

要不到銀子的原中寧只得忍氣吞聲,他每日就盯著堂佷女,看她從哪里取出銀子,可每一次都著了道,她拿的不是銀子,而是銀票,一整疊,面額最小的是一百兩。

「這件事很重要嗎?」她爹賺了她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銀兩,她有必要省幾千兩銀子的小錢嗎?

看她毫不在意的灑錢行徑,他看得又氣又急。「省著點用,不要大手大腳的揮霍,給小沁縈留份嫁妝銀子。」

「剩下的銀子夠她嫁十次了。」綽綽有余。

嫁十次……聞言的原中寧一口老血都快往外噴了,一口腥羶味又往回噎下去,他覺得自己有可能被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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