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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花 第18頁

作者︰善喜

「還好有東丘軍在,才沒讓可惡的大齊王蹭蹋咱們的土地!」

屋檐下有些傷勢較輕的村民開始不滿地大肆議論起大齊王的種種惡劣行徑,同時也對前來援救他們的東丘軍心存感激。

即使伏雲卿默默閉眼別開頭,也隔絕不了一再竄進她耳中的傷人話語。

「是嗎?」一道令人心驚的熟稔男聲伴隨著高大身軀,突然從伏雲卿右側擦身而過,自然地加入村人們七嘴八舌的話題之中。

「人人都說大齊王無道,那他兄弟重華王又是如何?」

他來了。伏雲卿低垂下頭,握緊了發顫的拳背對杭煜,不敢輕舉妄動;她俯,跟著身旁其他士兵收拾東西。別慌,不會被發現的。

杭煜沒表明身分,像是頗感興致地放段,听取村民們的意見,還不住點頭,偶爾發問幾句。蘭襄說過,杭煜對重華王有心結……看樣子並非空穴來風。

她沒心思追究,只求月兌身良機趕緊到來。

直到天方破曉,克倫過來請示杭煜回城事宜,伏雲卿才覺得這宛若凌遲般的難熬折騰總算能結束。回城之時,克倫將軍到了前頭,沒留在最後方督軍,這個大好時機,她不能再錯過。

她技巧地讓自己慢慢落在隊伍最後方,準備在下個轉彎的岔路口便憤悄離開;可當她才拉直韁繩就要掉轉馬頭時,卻驚覺原本無人的身側平空多出了馬蹄聲。

「莫非有其他人也月兌隊了?不、不對——」伏雲卿毛骨悚然地警覺那是突然由靜到動竄出的步伐,彷佛早已在路旁樹林里等待多時——

「是迷路了?還是累得騎不動馬兒了?這方向不是回城的路呢。」

伴隨逼近過來的陰影,鐵索般的大掌擒住她的馬韁,好听的沉穩嗓音平靜柔軟地提醒她,卻教轉過頭的伏雲卿當場僵住。

「你記性不好呢。朕說過要你留在安陽城作客的,唯音。讓你閑得發慌出城亂逛,倒是聯疏忽待客了。怎麼,要去哪里繞繞,聯都樂意奉陪到底。」

強悍手勁與歉疚的語氣截然不同,杭煜一把掀落她頭盔,讓他滿意地見到底下那張慘白失色的麗顏,在晨曦照耀下格外鮮明。

「你為什麼——」她怎麼也沒料到明明領軍回城的杭煜會出現在這兒。

教他當場逮著的恐懼讓她再顧不了許多,縴手高舉,對準他坐騎猛然一記馬鞭,趁馬兒靈撕鳴、不听使喚地靈前蹄時,匆忙奪疆繩,策馬便奔。

沒一會兒杭煜便安撫下馬兒,抬頭尋起嬌小佳人逃月兌的方向。

「還真不肯輕易死心哪……也好,這樣才不會一下子便沒了樂趣。」

杭煜輕輕抿唇,笑得極為開心。「不過,朕中意的,可從沒失手過。這一回你,又能逃得了多久?」

第5章(1)

伏雲卿別無選擇地只能往山里逃去;轉進山路之後,听著那時而逼近時而拉遠的腳步聲不斷朝她逼迫過來,她只能沒命地逃。

數天沒好好進食又負傷,不到正午,她便已絕望地洞悉一件可怕事實。

她逃不掉。杭煜那家伙移動得不疾不徐,她疲累地一放緩動作,他便消失一陣;當她歇息夠了,他才又出現。她懷疑,他跟蹤她根本毫不費事,甚至還行有余力地大玩貓抓耗子的游戲,欣賞著她的掙扎。

可惡!若非她擔心蘭襄、擔心哥哥們,她寧死也不受這等屈辱。

記得前方有個狼群出沒的山道,她一咬牙,便頭也不回地往前方狂奔。運氣好,狼群會幫她擋下杭煜;運氣不好,恁是葬身狼月復,她也不要再落入他手中!

沒多久,如她所願地與十來只狼在山道上狹路相逢,她一夾馬月復,毫不遲疑地揮鞭沖進那狹小的生路。

「駕!」

她冒險左閃右躲,手傷讓她駕馬極為吃力,可張牙舞爪的狼群迎面而來,她閃避不及,眼看那尖牙利齒對準她縴細玉頸撲上,她只能認命地閉上眼楮!

「唯音哪……你這性子也太過剛烈了吧。我還以為大齊姑娘該畏縮怯懦,等人疼寵呢。」猝不及防的男聲輕松自得地在她耳邊竄出。

事情發生只在一瞬,她原以為會吃痛,但下一刻,她卻震驚張唇、吞吐不出半字,呆然望著前方——

杭煜早一步駕馬從她身側猛然將她攔腰擒抱過來,」鞭擊飛了朝她襲來的三只惡狼,僅剩一只僥幸閃開的回撲上來,眼看正要咬斷她咽喉之時,他毫不遲疑搶先一步伸出右臂穩穩擋住,代她承受狼牙猛力張咬。

他一個甩手加屈膝踢腿,將狼只踹飛出去,隨即雙腿一蹬馬月復,調轉了方向疾奔,還不忘喑啞著嗓音輕聲問了︰

「唯音,你該沒傷著哪兒吧?」氣息微亂,額間細細泌了汗,杭想卻是眉頭皺也沒皺,只是加重左臂力道,讓她坐穩前方,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疾速離開。

有那麼一會兒,伏雲卿怔住沒出聲,只是驚愕看著他以血流不止的右臂驅策著坐騎往回城的路上奔去。他若肯放開她,以左手催鞭的話,行動或許會更為俐落,但他顯然沒這打算。明明受了傷,卻不見他流露半分痛楚神清,居然一屁泰然。

「你……你的手臂——」才開口,又把話咽進喉間。她都忘了他是敵人,她不該擔心他的;但毋庸置疑,他是自猛獸嘴邊救回她一命的人。

「你會不舍嗎?哪怕只是一點點虛情假意,我受這傷也算是值得了。」他嘆息輕笑。「別太開心,我暫時還死不了的。」

直到月兌離了山道,踏進城里後,他們誰都沒有開口。他帶她回到了房中,喚了人來吩咐幾句,讓人送進傷藥,摒退侍從,這才逕自坐下療傷。

他卸了外袍,卷起里衣衣袖,有些遲緩地僅以單手想打開藥瓶上藥,听到身側一道遲疑的腳步聲接近,抬頭卻見她一言不發地慘白著臉直盯著他,退回步伐。

「全城的大夫都出去搶救那受襲的村子了,這點小傷並不需要特意召人回來,也不需要太驚動底下人。還是……」

他停下動作,有些了悟地澹然笑道︰「或許你願意給個舉手之勞,幫我包紮傷口?」他等著她,那雙似笑非笑的瞳眸看得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伏雲卿緊握雙手。見他受傷,她大可趁機落阱下石或在一旁幸災樂禍,但無論哪樣她都辦不到。疑惑想著,非親非故,他堂堂一國之尊,何必冒險救她?她沒有吭聲,依舊保持沉默,卻踏前忍著自己偶發的手痛接下了這工作。

思緒攪成一團泥漿,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舍身救她;更不明白,方才遭襲瞬間,心底那股撼動從何而來,教她一時忘了想逃走的打算,乖乖地任他帶了回來。弄不清楚這些,她才縛好他手臂上傷布,想站直身子離他遠些,手腕卻被他大掌一把擒住。

「暫時留在城里吧。入冬前,狼群都還會在外頭出沒。你要玩躲迷藏也等安全點時再說。別忘了,我只傷右手,左臂完好無虞,要捉回調皮的小野兔,夠了。」

語帶調笑,但那雙如墨的凌厲眼神卻認真得駭人,明白告訴她,他就算再毀去另一只手,也不會讓她逃走。

「你……是何時發現我離開城里了?」掙月兌不開,她只能原地落坐。

「今夜風還挺大的,很涼呢。」他望向透風的牆,松開她,來到窗邊關了窗。

「什麼?」她一臉愕然抬起頭,星眸圓睜。他怎沒頭沒腦地扔來這麼一句?「你若還留在房里,不關窗的話,太冷了。子夜之前我曾去看過,那時你還睡著,是我親自掩上窗戶的。房外士兵沒我命令不會無故去驚擾你,你房里的窗沒合上,所以我知道你八成已經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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