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身分?」
「危步險的妻子。」
「啊,」她即刻興奮到雙眸發亮說︰「的確只有這個身分重要。」
「你委實是我此牛的瑰寶,為了你,我可以不計任何代價,不辭一切犧牲,只要能夠擁有你、保住你。」
玲攏心中突然掠過一陣不祥的感覺。「步險,為何這樣說?」
「說什——噢,這乃是我的肺腑之言啊。」
「但听起來……」玲瓏雙眉微蹙道︰「是不是那個御史大人仍堅持要治你的罪?」
青雲辭官、方敏趕到、水涵和能安盡棄前嫌……這一連串喜事幾乎讓他們忘了恩慈島上,尚有一批「外人」——御史謝叔通及他所帶來的官兵在。
可是……就算當時有過誤會,現在應該也都解釋清楚了,不是嗎?
「還是你說的話,他不肯相信?」見步險不出聲,玲瓏更是著急,索性一躍而起。「那換我跟他說去。」
「等一下,」步險趕緊跟著站起來拉住她笑道︰「瞧你這急性子,我有說沒和他談攏嗎?」
「談清楚了?」
步險點了點頭。
玲瓏隨即嬌瞠︰「那你還故意教人家著急。」
「因為涉及的內容太廣,我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這個答案顯然仍無法令她滿意。「你至少可以先告訴我結果。」
「現在不已經跟你說了。」
「內容呢?」
「什麼內容?」
「你們談的內容。」
「結果既然是好的,那內容也就毋需詳述了。」
「唉呀,你耍賴!」玲瓏掄起小拳頭來,輕槌他的胸膛。
步險則笑得更加暢快,一手按住她一雙粉拳,另一手攬緊她殲細的腰身。「是呀,我是賴定你一輩子了,怕不怕?」
「求之不得呢。」她湊到他的唇邊去,輕輕喚聲︰「步險。」
「嗯?」熱氣直呼到她臉上來。
「我愛你。」
步險即刻閉上眼楮做深深陶醉狀。「冉說一遍。」
「我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玲瓏乾脆一邊吻他一邊詛︰「我愛你,我愛你,愛你,愛你……」
「難怪這幾天吃飯萊不香,睡覺夢不美,原來就是少了這最重要的三個字。」
她的雙臂立刻蛇樣的纏向他頸後,身子則緊緊依偎在他的懷中。「往後我會天天跟你說,說一輩子,說到你叫我閉嘴為止。」
他的笑聲鼓動著她與他結實胸膛相貼的柔軟胸脯。「永遠不會發生那種事,所以我說時間不必花在解釋什麼無關緊要的瑣事上面,白白浪費了我們相處的時光,多不劃算?」
「唔,」玲瓏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溫馴如貓。「都听你的。」
步險不再多言,只用更堅實的懷抱做為最直接的回應。
如果能將兩人合並為一,相信他們早就這樣做了。
☆☆☆
就因為無法合而為一,所以隔天清晨,才會听到玲瓏痛徹心肺的叫聲。
「步險!步險!」
水涵因熟悉島上地形,是第一個趕到她身邊的人。「玲瓏!」一見之下,不禁也大驚失色,因為她僅著單薄的紗衣,還赤著腳,分明是剛自睡夢中驚醒,連睡衣都來不及換,甚至鞋也來不及穿,就一路跑到海邊來。
「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到這里來?快,先把斗篷披上……」
「水涵,步險被捉走了,他被捉走了。」玲戲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冷冽的海風,也不曉得自己衣衫不整,雙腳甚至不停被一波波涌上的潮浪打濕似的。
這時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趕到了。「大師兄,」能安至個開口說︰「他被捉走了?怎麼可能?被誰捉走的?」
「還有誰?自然是那位御史大人。」方敏沉聲道。
青雲立刻前後左右探看。「崗哨全不見了。」
「玲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官銘率先冷靜下來,輕聲問女兒︰「你最好從頭說起。」
原來是她在睡夢之中,仿佛听見有人叩窗,于是翻身坐起,卻只發現半敞開的窗下,有一雪白信箋。
「是師兄的字,」能安湊近妻子身旁,就著微明的天光看她自玲瓏那里接來的紙頭。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相思一夜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方敏輕聲吟道︰「這是……?」
「我當然認得這是步險的筆跡,對于這首‘燕子樓’的詩意,更是知之甚詳,心中才覺得不對,已經听到海邊傳來異聲,等我趕到……等我趕到這里時,那艘船已然劃出去老遠。」
「等一下,」青雲發現了她話中的一大漏洞。「那確實是謝大人的船,但你如何肯定——」
「我在追到這里之前,已經先去過步險的房間,」玲瓏顯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道︰「他不在,他的劍也不在,里頭沒有任何一項青龍的東西。他已經被捉走了,你明不明白?你們明不明白?」
「玲瓏,你冷靜一點,」上官銘趕緊出面安撫女兒。「事情並不一定就如你想像的那樣,也許步險只是……」
「爹,事情一定就如我想像的這樣,昨晚步險曾經跟我說,他已經跟謝叔通談妥一切,可恨愚蠢的我,竟沒有听懂他真正的話意,還以弓切他都已經跟御史大人解釋清楚了。」
「難道不是?」這些天見步險頻頻與謝叔通密談,而謝叔通既沒再找他們任何人去問,對步險更是一逞的禮遇,所以青雲和大家一樣,也都以為經過‘當事者’的解說,謝叔通已經弄清楚整件案情,曉得真正的元凶是馬天行,而不是步險。
「當然不是,坤走是答應了什麼條件,和謝叔通談妥了交易。」
「那個高貴的傻瓜!」方敏氣得直跺腳。
「他還是想把一切都擔下來,」能安也搞懂了。「謝叔通的腦袋不通,危步險又果然‘不辭危步險’,我的天啊上這下怎麼得了?」
「水涵,」玲瓏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捉住水涵便問︰「借我一艘船。」
「什麼叫做借你一艘船,」上官銘說︰「要走,當然是大家一起走。」
身為眾人眼光焦點的水涵卻令大家失望了,只見她露出抱歉、遺憾又焦灼的表情說︰「是大家都走不了。」
「什麼意思?」
「昨天傍晚婆婆人不舒服,我讓于飄和于颯送她到內陸看大夫去了。」
「有沒有小船?」玲瓏不死心。
「有是有,但是——」水涵話還沒講完,已經被玲瓏扣住雙肩,打斷話頭。
「那走,現在就帶我去。」
「去哪兒?」
「去劃小船,回汴京啊。」
「玲瓏,你瘋了!」方敏過來拉開地說︰「就算要回去,也得先換套衣服,再穿上鞋呀。」
低頭看腳,玲瓏一怔,仿佛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沒穿鞋似的,而淚珠兒也才開始奪眶而出,紛紛墜落。
青雲他們連忙退開,讓上官銘得以擁愛女人懷。
「爹爹!步險他……他……」倚人慈父懷中,玲瓏終于痛哭失聲。
「乖女,沒事,爹爹跟你保證步險絕對不會有事,他要真被定了罪,你——」
「爹!」她抗議道。
「嘿,」上官銘說︰「你別凶嘛,至少也該等我先把話給說完。」
「您要說什麼?」她抽噎道,看在其他四個人眼底,活月兌月兌便是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你們男人,就老愛做些讓我們擔心的事。」方敏在青雲的耳邊低語。
而能安顯然听到了,馬上轉向水涵保證︰「你放心,我絕不會是這種能教親朋好友急死的英雄。」
正因為他們忙著交談,所以便沒完全听清楚上官銘所給予的答案。
「你這丫頭,當真是急胡涂了,他要真被定罪,你也還有中書今舅舅可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