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亂叫啦!」師悖卿有些不悅地回話,但打斗中最忌分。
「放下他!‘’鑄月斥喝一聲,銀劍又刺了過去,招招都欲逼他放人。
可是戰戒不肯,他抓了戰戢擋在自己身前,等于有了一個刀槍不人的肉盾自保,怎可能听話?
如此一來局面又有變異,鑄月和師樣卿投鼠忌器,功夫完全無法施展開來,一掌一劍攻了出去卻全數改變,因為若不收勢或轉向,就會打到戰戢。當下打著、打著又打到懸崖邊。
「你快放了戢兒,我……我跟了你就是!」師悖卿見地險人危,使收起攻勢,說了一句違心之話。
上天可鑒,她都是個四十幾歲的婦人了,說這句話僅在救人,可沒意思當真要跟了戰戒。
鑄月此時也收住飽勢,她明白若再相逼。只怕戰戒會干脆拖著戰戢跳崖,因此她立在一旁伺機而動。
「此話當真?」戰戒已經站在懸崖邊,再退兩步就等著投胎了,如今忽听師悖卿這麼一說,心中大喜,卻也不免有所疑慮。
「是,當然是真的。」師悖卿連忙答道。一切救人為先。等騙成功再說吧。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不信!除非你現在出口大罵戰撼天,證明你不愛他了。」戰戒得寸進尺,無恥的要求道。
「我……」師悖卿一听,猶豫了起來,她哪里罵得出口?而且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戰戒放下戒心。
「你騙人,你根本不會跟我走,你騙我。」她沒立即答話惹惱了戰戒。只見他扯著戰戢左搖右晃,站在崖邊險象環生。
此時鑄月一看不對,立刻傾身悄悄的對師悖卿︰「他已得了失心瘋,千萬別刺激他,您先順著他多說些話,咱們再找機會救人。」
師悖卿點點頭,且刻朗聲道︰「呃,戰撼天他……無恥……呃,還有不知羞恥。然後,呃,下流,呃……」老實說,她實在不知可以說什麼,夫妻多年,她除了一心愛他之外,真的想不出他有啥可以罵的,總不能罵他太早死了吧。
「不要說了。」戰戒突然大喝一聲,師悖卿也立即閉上嘴。「我知道你在騙我,你永遠都在騙我……」他傷心的低下頭去,神色盡是索求不到的不甘。
鑄月見機不可失,向前跨了一步。本想飛奔上去救人,卻仍讓戰戒發現。
「不要過來!」他緊抓著戰戢又向後退了一步,頓時鑄月和師悖卿亦不敢輕舉妄動,均定在原地。
「系卿,我愛你二十多年,為你終生不娶,你可明白?」他痴痴的給師悖卿透露愛語。
師悖卿根本不敢答話,只是點了點頭,卻在心中暗罵,就因為他的暗戀,害她守寡,現在連兒子也命在旦夕,她豈不明白。
「騙人!」戰戒見她點頭,又生氣的大吼。「你若是明白,早就跟我了,所以你又騙我。」
師悌卿微微愣住,她點頭也錯了?她究竟要怎樣才是對的?
「哼。我會讓你悔不當初。痛不欲生,我要懲罰你哈哈哈……」戰戒莫名其妙的又狂笑起來。
鑄月和師悖卿看得膽戰心驚,當下更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會懲罰你的。哈哈哈……」戰戒說話的同時,眼神已經渙散,話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向後跨一步。
瞬間,戰戒和戰戢的身形在戰戒狂妄的笑聲中向後傾倒。鑄月立即一步沖上去。抓住戰戢的前襟,順勢跟著往下跌,接著地用僅剩的兩、三成內力舉劍削去戰戒緊抓著戰戢的左臂,並與戰戢移形換位,用力將他無法動彈的身軀向上一推,推上懸崖。
「不要!」戰戢知道她救他會使她自己下墜得更快。于是努力的用手向下一抓,希望能抓住她。
但是,他方才吸人了軟骨散,已無力救人,不過他依然奮力的向下一抓,可惜並沒有踫到鑄月,僅是抓住她的面具而已。
「承情!」戰戢悲憤的向懸崖下大喊。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形下墜,清巴的面容綻出一朵笑顏,輕啟的唇無聲的訴說最後一次愛語,然後,她的身影漸漸消失。
「承情……承情……」
一聲聲悲痛的狂喊回蕩在懸崖中,卻不能挽住心愛的人兒下墜的身軀。
第九章
三年後
「爺,天要黑了,咱們找地方歇晚吧?」背著些許行李的小廝對著前方亦騎在馬上的男子問。
男子望著這方,好半天才回神,帶著失望的語氣道︰「也好,找間客棧歇一晚吧。」
「是。」小廝應聲後,隨即下馬約問路人客棧的方向。
那名被稱為「爺」的男子正是戰戢。三年前戰戒與鑄月落崖後,他領人到崖底尋人,卻只找到戰戒的尸體,至于鑄月則是不見蹤影,別說是人,就連一片衣角也找不著。當時他想起她曾說過要讓「鑄月」消失,因此他直覺她一定沒死,于是實現曾許下的諾言,尋遍天涯海角,即使披發憔悴、傷心欲絕,也要將她尋回。
在這三年中,他每年只用一個月的時間在兵器城中處理大事,其余的時間全部在外飄蕩,一村一鎮的尋找,他相信一定能夠找到她,因為她承諾過會回到他身邊,他如此堅信著。
「爺,這村里沒有客棧,方才那位大哥說,村外湖邊有幾間草屋還能住人。可能得請爺委屈了。」小廝詢問完,便向戰戢報告。
「沒關系。走吧。」他不在意,這幾年來餐風露宿不是沒有過,只是委屈了跟在他身旁的小廝。
原本申屠列明白了一切後,打算陪他一塊尋人,怎奈因為藥兒說月走了,她也不留在兵器城。拋下這麼一句話,便帶著黑狐跨步走出戰家,急翻了申屠列。兩相比較之下,申屠列只丟了句」我找她回來再和你去找人,便尾隨藥兒而去,三年內除了偶爾會捎來訊息,始終沒有回過戰家,如此可知申屠列追藥兒追得可辛苦了。
至于他娘只在他出門前這麼交代他。「不管如何,你只要把我的媳婦兒找回來便是。其他小事交給娘應付,你放心去找吧!」
娘口中的「小事」可是指兵器城內大大小小的公事,因此他才會每年留在城內一個月。怕過多煩瑣的公事壓垮她。
他心中充滿感激,娘很了解他,也明自他對承情的承諾,于是為他擔下一切公務,讓他能專心去尋找承情,只是至今三年了。他日夜都在失望中度過。
眼見太陽西下,天邊渲染成一片昏黃,日即將過去。他並沒有在今口找到承情,日子卻又過了一天。
他垂下頭痛心的低喊一聲,「承情。」一陣陣刺痛畫過心口,腦中再度浮現她墜崖時的笑容。強忍住一年來不曾減輕,只有加重的心痛,他再仰頭望向天邊。
黃昏何其短暫。只消一陣心痛的時間,當他再抬頭時,夕陽的光芒已消逝,只剩橘紅色的雲霞,而他發現雲霞之下有一名村姑,頭包布巾,身穿碎花衣裙,提了一見竹籃,籃中盛裝的是些計尋常的藥草。
「承情,」戰戢看著村姑的背影驚叫出來。
他躍下馬背狂奔上主,雙手自村姑背後環抱佳她。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著,眼中含住深情的淚水,嘴里一遍遍低喃著她的名字。
「砰」的一聲,村姑手上的竹籃落下,藥草撒了一地,卻始終一動也不動的背對著他。
「天,總算找到你了,你可知我思念你極深?我幾乎要以為自己得等來世才能與你相遇。」戰戢抱著她吐露三年來的相思,還遲遲不敢相信就在一日落之時竟這麼容易的尋到她,一切如夢似幻,教他不敢轉過她的身子一睹三年不見,卻讓他日夜思念的嬌顏,害怕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