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危險是個幻象,」可玲說道,聲音帶刺。「如果拿破侖已經接近布魯塞爾,這些光鮮的人一定會立刻飛回安全的英國。他們不會留下來面對槍炮,或者照顧傷患,或者在戰場中尋找心愛的人的尸骨。」
「他們確實不會,」麥格說道,聲音變得更加平靜。「只有少數女人擁有妳的勇氣,能夠跟隨丈夫出征。妳們是女人中的菁英,可玲。」
她低頭注視戴著手套的雙手。「我應該是感到自豪,但是我也不會在意放棄這種榮耀。」
他們來到女主人面前。杜夫人叫道︰「真高興看到妳,可玲。妳的仰慕者一定會欣喜若狂。妳怎麼能夠看起來如此美麗呢?」她瞥視麥格一眼。「可玲是唯一真正受歡迎的人物,不但男人崇拜她,女人也都真正喜歡她。」
「拜托,海倫,不要讓我臉紅了,」可玲乞求。「我絕對不是這種典範。」
杜夫人翻個眼珠子。「而且還這麼謙虛!如果我不是如此喜歡妳,可玲,我發誓我一定會恨妳。現在,去玩吧!我待會兒還會見到妳。」
可玲臉紅地挽著麥格的手臂移開。「海倫一向相當夸張。」
「她說的似乎是事實,」麥格說道,注意到好幾個賓客急切地迎向他們。「在回家之前,妳好象不太需要我。如果我暫時離開,妳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她向他保證。「你自己好好玩吧!」
他轉身走開,她渴望地瞥視他的背影,期盼他能多陪伴她片刻,但又知道這樣才是明智之舉。如果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一定會引來閑言閑語,甚至破壞她的名聲。社交會一向熱愛丑聞。
她的朋友紛紛抵達,與她熱烈地交談。她很快地融入愉快的氣氛之中,或許她可以獨自來參加這種場合,但是,她就是做下到。
春光明媚,布魯塞爾到處彌漫著假日的氣息。可玲坐在後花園的栗樹下縫補衣物,一面盯著在旁邊玩耍的小孩。楊麥格在此時騎馬進車道。他提早回來了。
可玲注視他下馬,將馬匹牽進馬廄里。他的動作很美,沒有絲毫累贅。她感覺她的心奇異地跳動,只要他一出現,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餅去幾個星期,他曾經護送她十多次。在舞會中,他總是挑選活潑的鄉村舞蹈,從不挑華爾滋——與她共舞,然後讓她自由活動,直到應該離開的時候再出現。不過,在某個醉漢試圖非禮她時,麥格也都及時出現並化解危機。
他的舉止完全像個大哥哥,只可惜她對他的感覺並非純屬兄妹之情。
麥格走出馬廄,猶豫一下,然後轉進花園里走向她。陽光在他的棕發上灑下火紅的光芒。「午安,可玲。」
「嗨。」她從女紅籃中取出一件艾美的連身襯裙。「你看起來很疲倦。」
「帶新兵比挖溝渠更累。」他朝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孩點個頭。「我听到小孩的聲音,覺得過來看看他們會有助于改善我的心情。」
艾美躲進樹叢里。「她做得真好,」麥格贊許地說道。「我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就可以把妳女兒訓練為一流的斥候兵。
「千萬不要告訴她!她已經野得像男孩一樣,而且渴望像男人一樣走上戰場,只差沒有付諸行動而已。」可玲開始縫補那件破爛的襯裙。「你的兵訓練得如何了?」
「我真的懷疑他們是否知道槍彈從哪一端發射出來。」
可玲大笑。「當然不至于那麼糟吧?」
「我確實夸大了一點,但只有一點點。幸好有那士官長,否則我早已放棄了。」
「我看到你仍然穿著你的綠制服,沒有換上步兵的紅制服。」
「我還沒有時間去造訪裁縫。」他的眼中閃爍幽默。「不過,這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放棄這套綠制服。」
「幸好公爵並不在乎他的手下什ど。」她微微一笑。「記得在潘尼蘇拉待了幾個月之後,每一個人看起來有多ど狼狽?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新來者,因為他的制服仍然可以分辨。」
「莫吉斯突然從樹葉里冒出來,用一根樹枝指著麥格。」「砰,砰!」
麥格立刻夸張地栽倒在草地上。「我完了,年輕人。照顧我的馬匹吧!」他踢動幾次,一動也不動地躺著。
吉斯跑過來,得意地揮舞手中的樹枝。「我逮到你了,你這『次』骯髒的青蛙!」
等那個男孩進入伸手可及之處時,麥格立刻抓住他,開始搔他的肋間。「誰逮到誰啊?永遠
不要相信詐死的敵人,吉斯。」
小男孩開心地尖叫,在草地上翻轉身于。可玲愉悅地注視他們,很驚訝麥格可以如此輕易地和小孩打成一片。
艾美跑過來時,摔角比賽才結束。「哈,楊上校。」她輕拉吉斯。「輪到你了!」她帶著吉斯跑走,「克蘭西」跟隨在後。
麥格繼續躺在草地上。「老天爺,悠閑地躺在陽光下下做任何事隋,真是太美妙了」他閉上眼楮,解開外套的鈕子。
「天氣真好,對不對?」可玲說道。「不過,我一直認為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而且烏雲正在地平線上聚攏。」
他們倆都陷入沉默,因為兩人都知道,拿破侖可能已經揮軍北上。
「懶骨頭」原本在可玲身邊打瞌睡,現在站起身子,走到麥格身邊躺下。「我要吃醋了,」
她開玩笑地說道。「只有你不在時,『懶骨頭』才願意做我的朋友。」
「胡說,一麥格說道,沒有睜開眼楮。「這只狗正在試圖破壞我的名譽。狗和牠們的主人通常很相像,大家看到我跟牠,一定會假設我跟牠一樣懶惰和無用。要牠離開我。」
他輕撫那只狗的耳朵,「懶骨頭」發出愉悅的申吟,翻轉身子,朝空中揮動爪子。
她大笑。「如果你是用這種方式命令你的軍隊,上校,難怪會有麻煩。」
花園的盡頭,梅麗尖叫,吉斯則大叫。「抓到妳了!」
麥格睜開眼楮。「吉斯看起來相當蒼白,他生病了嗎?」
「他有時候會氣喘,」可玲回答。「安妮說發作時非常嚴重。他昨天才發作過。對他而言,春天是最不舒服的季節。」
「我小時候偶爾也會氣喘,但是,長大後已經擺月兌它們。吉斯一定也會。」
她審視他粗獷的臉龐。「我會告訴安妮這件事,一定會讓她感覺好過一些。是什麼促使氣喘發作呢?」.
「我不知道是否有任何人能夠確知,」他緩緩說道。「不過,我認為通常是幾種情況混雜在一起——潮濕、食物或不適應的植物。」他用手臂蓋住眼楮,擋住陽光,也遮住他的表情。「我相信情感因素也是其中之一。」
「你指的是太過興奮嗎?吉斯很神經質。」可玲問道。
「興奮,或者害怕、苦惱。痛苦的情感可能隨時引發氣喘的發作。」
「我明白了。」她很想知道更多,但是他的語氣制止她提出更多問題。
他繼續說道︰「安妮最近的情況如何?」
「好多了。再過一個星期,她就會急著出門跳舞了。」可玲打個結,剪斷她的線。有安妮陪伴,她就不再需要麥格的護送。她會懷念與他相處的時間,非常懷念。「然後,你就不必浪費時間陪伴我了。」
.「護送妳是我的榮幸,不是負擔。在查理沒空的時候,我可以護送妳們倆。布魯塞爾的每一個男人都會羨慕我。」